沈皙栀不知道在阳台蹲了多久,后来脚踝发麻, 她撑着墙壁站起来,揉了揉干涩的眼眶,慢吞吞地走进了房间里。
半年前她说分手时有多决绝,这一刻就有多后悔。
她懂了乔纵无人可说的孤独,懂了乔纵从小到大的苦痛,懂了他晦涩难言的深爱。她懂了这么多,乔纵却再也不会为她驻足。
沈皙栀趴在床上,将手机翻来翻去,朋友圈也不知道看了第几遍。终于撑不住,拿着手机睡着了。
由于睡姿不当,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沈皙栀腰酸背痛,全身难受。她收拾好出门,客厅内空无一人,走到厨房,见到阿姨正在收拾餐桌。
而餐桌上没有留她的早餐。
她极少在乔纵这里得到这样的待遇。昨天晚上乔纵说的那些话,再一次涌入她的脑海。
沈皙栀清晰意识到,男人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来真的了。
她不死心的问阿姨:“没有我的早餐吗?”
阿姨抬头,歉意道:“抱歉沈小姐。”
话说到这一步,沈皙栀就全明白了。果然没有她的早餐。
她拿着自己的包包出门了。
走出电梯,出了楼道,迎面的风扑过来。沈皙栀脸颊边的碎发被风吹动,偶尔有几根吹到她眼睛里。
或许是太痒了。
她眼睛里竟然不受控制地流出了泪。
*
之后她和乔纵再也没有联系,开学后她回了学校,有时候会和沈卿译有联系,偶尔沈卿译会和她讲乔纵的事情。
“栀栀,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少见沈卿译这么为难,连语气都是纠结的:“是关于乔纵的,你知不知道他最近……”
沈皙栀心口揪着疼,她打断:“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就别说了。”可她隐隐知道,沈卿译想说的必定是很重要的话。
可事关乔纵,再怎么重要,也与她无关了。
这年冬天的时候,小城镇下了很大的一场雪。白雪皑皑,淹没了一切尘世喧嚣。
清晨沈皙栀推开小别墅的大门,望见一片雪白。从她脚底蜿蜒至很远很远的远方。
白色的积雪将少女的脸庞照的雪白,她瘦了许多,从前很浅的婴儿肥没有了,下巴尖尖,一双杏眼水汪汪,她眼眸里映着漫天大雪。
沈皙栀伸手去接。
小雪花飘飘扬扬,落到她手心。触到她肌肤的温度,雪花化成水。
天地间万籁寂静,沈皙栀心中也升起了很淡的宁静。恍惚间,想到尘埃落定这个词。
她背着书包步行去上课。
落满积雪的地上,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完整的脚印。沈皙栀很短暂的想起了许久未见的一个故人。
分手已近一年。
她有些想不起来当时心情。只记得那时候她还很小,再加上从小在父母的羽翼下成长,未经人事,比同龄人更不懂事一些。她糊里糊涂的就和乔纵分手了。
后来后悔过,也在深夜里想起他觉得难过过。
只是很短暂的几秒钟,沈皙栀便去想其他的事情去了。她来这边也快一年了,和同学也熟稔了起来。
来的路上有几个女孩子和她打招呼,沈皙栀笑着一一点头回应。
课上老师讲课的时候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看书做题画画,沈皙栀手里的一本建筑史快要被她翻烂。
她学习认真,绩点也高,每次老师布置了作业,她总完成的很好。
期末的时候沈皙栀绩点全班第一,全系第二。
已经到了隆冬,一个学期匆匆忙忙度过,沈皙栀再次打包好行李回家。
在国外一年的求学生活让她成长了很多,这次没有让家里人来接她。沈皙栀穿着厚厚的棉衣,裹着围巾,遮住大半张脸,穿行在人潮汹涌的机场。
她叫了出租车回家,父母在家等着,沈皙栀挨个儿抱了抱爸妈,觉得回家真是一件温暖的事情。
在家玩了几天就到了年夜饭,今年年夜饭沈家人全都在一起吃。长辈们都说沈皙栀长大了,沈爷爷也说:“皙栀都长成大姑娘了,说话做事也比以前沉稳多了。”
沈皙栀抿着嘴笑,甜甜说:“谢谢爷爷。”
在一旁布菜的保姆阿姨说:“先生之前把小姐送出国,家里是千不舍万不舍,都以为小姐在外头受了委屈要回家哭,谁知道啊,小姐这么坚强,适应得这么好。”
沈皙栀被夸的都不好意思起来,头一回在家里人面前羞赧起来。她搓搓手,羞得不敢说话。
只是照例敬了长辈们几杯酒,说了些吉祥如意的话。敬到沈卿译时,沈皙栀难得看这个讨人厌的哥哥顺眼起来,她笑着说:“哥哥,祝你来年工作顺利,平安健康,家庭美满!”
沈卿译也没下她面子,一口把整杯白酒喝了:“也祝栀栀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