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没有流泪。现在也没有。
他只是很安静。
静静地,静静地。
他静静地陪伴着织田作之助。
在织田作之助的墓地里,风也显得格外温柔,轻轻地抚弄着他的头发,让他回想起织田作之助的手。
“我现在过得很好哦,织田作。”
太宰治闭着眼睛微笑着说。
……只是,偶尔会有点想你。
“太宰先生!”中岛敦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诶?你在扫墓吗?”
太宰治倏忽间睁开眼睛:“我很像是在扫墓吗?”
中岛敦不明所以:“难道不是吗?”
太宰治没有回答,轻声问:“呐,敦君要不要猜猜看,这是什么人的墓?”
中岛敦挠了挠头:“是太宰先生喜欢的人吧?”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因为太宰先生靠着墓碑的时候,看上去真的很温柔啊。”中岛敦感叹着,好奇地问,“所以,真的是太宰先生喜欢的人吗?”
“如果是喜欢的异性,早就一起殉情了吧。”太宰治仰头看着天空,微笑着说。
“诶诶?我猜错了吗?”中岛敦有些惊讶。
太宰治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走啦,敦君。”
太宰治站起身来,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墓地。
再见,织田作。
【首领宰视角】
我看见自己如那些旧锚般被遗忘。
当黄昏靠岸,码头格外悲伤。
我的生命已倦,毫无成效的饥饿。
我爱我没有的东西。你如此遥远。
――聂鲁达《在此我爱你》
对于太宰治而言,织田作意味着什么呢?
太宰治有时候会这样问自己。
织田作啊。
他是一个温暖而又虚幻的梦,是令人心生渴望的一口甜味,是天边遥不可及的月亮。
尽管美好,但终究不属于我。
就这样吧。到此为止。
没有人知道,在坠落的前一刻,太宰治脑海里浮现的,是织田作之助渐行渐远的背影。
已经很好了。
能够看到织田作的小说就已经足够了。
就让这个织田作能活着写小说的世界,永远地存在下去吧。
从顶楼下坠的几秒钟里,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太宰治闭着眼睛,死亡向他张开了怀抱,他久违地露出了一个有些孩子气的笑容。
这个世界的我,对于织田作而言,是否就像是生命中划过的一颗流星?
也许会留下一点点痕迹,却转瞬即逝。
也许很快就会被遗忘,丢在记忆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随着时间的流逝,沾满灰尘。
但,作为一颗流星,我总算是实现了你的愿望吧?织田作。
唔。好冷啊。
原来,死亡也是有温度的。
在意识将要模糊的最后一刻,太宰治仿佛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红发男人神情平淡地注视着他。
织田作……
明明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但还是稍微有点遗憾啊。
如果那天在酒吧里,迎接我的,不是你的枪口,而是一个拥抱该有多好。
如果曾经拥有过一个拥抱,此刻,也足以取暖了吧?
呐,就当你欠我一个拥抱吧,织田作。如果下辈子真的存在的话,记得还给我。
再见,织田作。
【本世界·织太的场合】
我爱你,
因为你比信念更能使我的生活变得无比美好,
因为你比命运更能使我的生活变得充满欢乐。
而你做出这一切的一切,
不费一丝力气,
一句言辞,
一个暗示,
你做出这一切的一切,
只是因为你就是你,
毕竟,
这也许就是朋友的含义。
――罗伊·克里夫特《爱》
“……织田作!”太宰治惊呼一声,从睡梦中醒来,他嗖的一声从床上蹿起来,噔噔噔地跑去隔壁敲织田作之助的房门。
“怎么了?太宰。”织田作之助很快开了门,他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两撮呆毛高高翘起。
太宰治一脸惊恐,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吐出了一堆乱码:“&%#*£……”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下,注意到太宰治踩在地上的脚,他后退了一步,示意太宰治进门:“进来说。”
“呜――织田作你不知道,我做着了一个超级超级可怕的噩梦!”太宰治站在织田作之助的床边,双手胡乱比划着,似乎惊魂未定。
“坐。”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织田作之助已经从洗漱间接了一盆热水。
太宰治毫不客气地坐在床上,嘴里还自顾自地抱怨着:“我跟你说,真的超级可怕――”
太宰治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
原来,就在太宰治说话的时候,织田作之助神态自然地蹲下身,伸手握住太宰治的脚踝,用刚拧好的热毛巾将太宰治沾了灰的脚掌轻轻地擦干净,然后放回床上,塞进自己的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