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岩池谷燃起一股天火,将满谷的杳花都给烧了个精光。”
宫阙抬手揉了揉眉角,言语中带着不可掩饰的疲惫。
池谷大火?
夙溪闻言一愣,想到岩池谷四季都是绵雨不停,只有在杳花开时才会歇个那么几天。
停雨的那几天谷内便会被彩霞布满,七彩的虹光接地连天,正好与流光熠熠的杳花交相呼应。
如梦如幻,让人目不暇接。
唯一可惜的是此等美景只会驻留七日,就如昙花一现让人心怀怅然时却又为之痴迷。
正是这样一番景色,竟在前几日被天火给烧了个一干二净?
夙溪敛了敛神色,一脸严肃的从靠枕中抬起头,全然不顾周围分外甜腻的香息。
“你是从何时得知岩池谷大火?”
“昨日。”宫阙如实相告。
夙溪点了点头,环顾这辆大不了多少的云车,眸眼微眯:“你今日是去岩池谷,接我只是顺便。”
宫阙眼眸微垂,敲打着膝盖的指节稍是一停。
“是与不是?”
夙溪不见回答,抬眼望他又问了一句。
宫阙半靠在枕上,对着那道执拗的目光嗯了一声。
是,那又如何?
平淡的回答让那双明亮的眼眸有过略微的失神,随后就有一道微不可见的危光在眼底泛过。
缓缓地,那道危光隐匿眸底,直至那双眼眸又恢复起往常的神采来。
夙溪不甚在意的撇了撇嘴,故作大方的靠在一侧,哼了一声。
“我就知道。”
宫阙一瞬不瞬的将那些变化看在眼里,忍不俊禁的轻笑一声,无视那道追随而来的不解目光,再没有开口回应什么。
此时云车里那股甜腻的香味已转淡不少,凝于眼底的疲惫随之也散去了些许。
不知为何,宫阙却丝毫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
对于他的不闻不顾,她理应有诸多反应,但她是否又会明白那些反应里的含义?
又或者,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人想多了?
宫阙有一下没一下的撩动着从香炉里飘散而出的烟雾,缭绕的甜香在他的指尖环绕,让他眼底泛上一股深不见底的陌生情绪。
“既然你是顺道来接的我,那你就别指望我会帮你做什么事。”
夙溪想来想去,还是觉着自己吃了大亏。
虽然她早已想通反正是接了她的,是不是顺便与她又有什么所谓?
只不过宫阙去往岩池谷定是有要事,不然也不会带了一云车的东西,方才仔细回想好似连他平日里常用的凭几都带来了。
如此推断,他们在岩池谷呆的肯定不是一天两天。
更何况他说车里燃着的香是有祛幻功效的涤尘香,她可没有听说过杳花与天火相撞会有什么致幻的传闻,那么在池谷里发生肯定不会只有一场天火如此简单的事。
反正接她不过顺便,那又何需去做些什么,反正她也是顺道来的!
杳花烧没了,在岩池谷里带着又有什么意思?
届时她若觉得烦了,直接找个由头离开便是。
她现在可是学会了御剑,要不是她觉着累早就自己回月阙峰了,谁还会呆在这里受着没必要的气?
夙溪打定了主意,想着无论如何都不会帮宫阙去做什么。
这般想着,她转头对着宫阙又说了一句。
“想都别想。”
宫阙心觉有趣,便反问道:“你又能做什么呢?”
这一问,还真将夙溪问了住。
她愣在原地想了老半天,眼见对方的表情越发戏谑,只能咬紧牙根,目光幽怨含恨道:“跑腿送信!”
还真别太小看她了!
这两年多亏托了这位雀月仙君的福,她其他本事可能一般,但这跑腿送信的本事可谓堪称一绝!
……
第20章 亭亭玉立
夙溪身为真龙之女,自然从不会去在意旁人的目光。
是因血缘让她拥有傲视一切的资本,所有人对她的态度是恭敬,又或是敬畏,可这些都并非是她想要的。
她早已厌倦了高高在上,可是魂铃又阻绝了她所有的幻想。
因为无论是好是坏,到最后所有的情感都会变成畏惧。
她抗拒所有人的好意与亲近,不止是因为不知该如何回应。更是因为魂铃是个棘手的东西,如若发生一丝偏差就能让她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只要它在夙溪身上一天,她便断然不会与旁人走的太近,但与之同时她又清楚的明白自己内心中的渴求。
她渴望着,渴望那一缕阳光,渴望着呆在阳光下所感受到的温暖。
可现实只能让她藏在阴影下,躲在缝隙里偷窥着她可望不可即的东西。
现在回想起来,她之所以对画像上的宫阙印象深刻,许就是因为那一双温柔含情,让人如沐春风的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