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温热的液体从鼻腔里流出来,周慕意识到是鼻血,应该是吃药之后的正常反应,如果在这么被折磨下去,三颗药也不够他扛三天,杰斯坦丝毫不在意梅镌的问题,他放下手里的雪茄,走过来半蹲下去,拿出一面叠的整齐的手帕,一下一下为周慕擦鼻血。
“我记得你来中央城那段时间,有一次和瑞恩打架,也是被揍得流鼻血,我也这样给你擦,结果瑞恩半个月没有理我。”
周慕想撇开头,但是动不了,只能在嘴皮子上下功夫:“别在这里演父慈子孝了,杰斯坦,你找我又不是为了和我叙旧。”
“啪——”
巴掌落在他脸上,抓住他头发的人没料到手劲儿那么大,松开了手,杰斯坦瞪了那人一眼,吓得那人连连后退,周慕没了支撑力,眼见要往地上摔下去,杰斯坦轻轻推着他的肩膀,伸出手为他整理凌乱的头发。
杰斯坦又说:“我知道你生病了,按照月霜病的病状,我以为见到你的时候已经……天人两隔了,你是不是又乱做了什么药给自己吃?”
周慕恨恨地说:“所以你一直没把我放眼里?没想到吧,我命大,不仅没死,还给您添了些麻烦!”
杰斯坦不喜欢他这种态度,收回了手,周慕砸在了地板上,梅镌稍微撇过头,不想再看。
“你是说今早的事?我不认为这是麻烦,因为你还活着,不是吗?”
周慕一时半会没懂他什么意思,等他明白过来想要验证的时候,杰斯坦拍了拍手,周慕听见什么东西划过地面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晕过去的人被带到了他身边——
是瑞恩,浑身都是伤痕。
周慕只是略微睁大了眼睛,这让杰斯坦觉得没趣,他又挥挥手让人把瑞恩拖了下去。
“这么些年,没有你的帮助,这孩子只会变成一个平庸的人,但也因为你,他才敢用自己那点粗浅的眼光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周慕,还记得当年我对你说过什么吗?我说,我要把珍贵的东西一样一样毁在你面前。”
“……”
“那份报告的价值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它对我造成的威胁不值一提,所以你在想什么呢?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死期将近,所以放手一搏吗?”
“不然呢?”周慕说,鼻血又开始流出来了。
“愚蠢!我本以为你会带给我更多的惊喜,”杰斯坦回到座位上,慢条斯理地用新的手帕擦了擦手,“不过,我会让你成为英雄,今天晚上,媒体会报道曾经的碎城继承人通过种种艰辛拿到了这份报告,为的是……为母亲报仇。”
“你觉得怎么样?”
周慕没有回答,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一个可能。
“民众纵使愤怒,也会有人猜疑是不是你杜撰了报告,毕竟,碎城人自那场战争之后,就失去了四大市的信任。”
“你不想回答,因为这种结果被你猜到了对吗?我想你真正的目的是重启五市会议,太天真了,周慕,就像阿薇尔相信所谓的正义,所谓的大多数人的正义,周慕,你让我觉得真可怜,正义从来都是少数人的,我们这些人就是马的缰绳,决定着正义的方向。”
“……你有完没完?”周慕回答。
“你还是对我没耐心,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不要。”周慕急促地说。
“噢?你也猜到了?阿薇尔,你进来吧。”
周慕重新被人拉了起来,一位穿着香槟色礼服的女士款款走进来,和十三年前一样,她的容颜没有改变,但是周慕、梅镌、杰斯坦都已经老了。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周慕咬牙切齿地说。
阿薇尔无动于衷,甚至没有看周慕一眼,杰斯坦拉过她的手,有些爱怜地说:“这是第404号试验品,差不多接近完美状态了。”
“放开我!放开我!”周慕想要挣脱束缚,却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杰斯坦笑着看他,接着说:“四个月前,有个和尹小运长得很像的人来找你,对不对,那是梅老板的初代试验品,你们东方人有一些奇怪的痴情,他非要在初代的基础上不断迭代,导致实验品记忆出现偏差,你不会真对他一见如故吧?他可是我们用来监视你的工具哦。”
“放开我……”
周慕的反应不足以令杰斯坦满意,因此杰斯坦打算继续摧毁周慕的神经,“我想起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月霜病的源头是什么了?”
“……唔……”
“老板,好像晕过去了。”
“还没有,他没这么脆弱。周慕,你用分子式推倒不出来的那部分,就是月霜病的源头,也就是说,这场病的最初菌体来自于你的血液,不过我想到了让它不被杀死的方式,那就是把它变成神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