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就不要七段七段的叫。”
“……沈叔叔?”
“——叫老师。”
虽然没说出来,但是那三十度歪过头,往下斜视就到他肩膀“某只”的时候,“某只”可以很肯定的确认那分明就是对于“某只”的思维回路无可奈何后,终于公布答案的眼神。
某只,就是我——季小四。
“但是……”我还没拜师吧?
还没等话说完,沈哲叔叔的右手就很不客气的揉乱了他身侧那个被威胁出来的“倒霉姑娘”的头发,然后打上“倒霉姑娘”这个标签我悲情了。
“这头发是清源姐梳的弄成这么乱我肯定会被她念的,师母也会批判你的结果还不是吃不到晚饭!”
“进家门前好好收拾收拾不就得了?”
某四十有四外表才三十刚过的沈哲大叔如此这般淡定从容的反问。
不,这个吐槽点分明就应该在于——
沈老师,你明明是走一诺千金重情重义洒脱路线的,现在摆出这幅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格语调说出来的话还真不是很一般的雷人……
不过为了晚饭,还是老老实实的搞定自己头发比较要紧吧?
不,话说今天的重点不是这个才对啊……
摸下巴,摆深思状。
“等你初中毕业了,就来北京吧。”
上火车前,打扰了自家老师整一个暑假的我,得到了沈哲七段的一个承诺。
随即又再补充了一句——
“这两年,先去一允的围棋学校把该学的都给我学好了。”
“是是是,这种事情永远都是我来做的。”
实际上才三十出头的赵一允四段点头答应着,那语气有多无奈就有多无奈。
“你小子……”沈叔怒之,抬脚虚踹。
整整做了一个多月奔两个月一日三餐的清源姐姐,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我这般叮嘱道:“看清楚了吧,男人就是这样一种活了几十岁,心理年龄都还有问题的存在。”
我忽然特想说一句——
沈老师他老婆苏芳,其实也就是四十不到风韵犹存的年纪,为什么当初竟然和大婶扯上边,结果就苍老市井化了那么多?
还有做饭不是应该她和姐姐一起弄的吗?
电视剧果然害人。
作者有话要说:PS:沈哲和赵一允的互动我写得很有爱,果然师徒情是很萌的存在。
JQ和CP都是浮云,只要有爱,和发现爱的眼睛,再加上脑补就行。
另,高吼一句,男主终于出来露了个脸,真不容易……
话说我觉得人物描写匮乏的很,悲情的远目……
另外我终于玛丽苏开外挂金手指了一把!【鸡冻的打滚中】
六
六.
六月中考,七月高考。
似乎夏天最热的三个月,前两个月都贡献给了莘莘学子和殷切期盼自家孩子前途无量的家长们。而貌似同样是从中考的考场最后一门考试场地走出来的我,和周围的同龄人真切的格格不入?
除了第一天上午第一门的数学的卷子还做的有些底气,接下来的语文考试,文言文靠蒙,现代文靠猜,作文靠胡掰;而英语卷子,这个是比数学还要有底气的存在——
十分钟全部填完卷子,发了二十分钟的呆,半小时交卷……
估计同一考场的人,都把我当成了那不求上进的差生来看了。
而理化合卷……
那个是最让我不想议论的存在。
化学这门课,我除了知道<饮料>这个我本来就不喝的存在,是由二氧化碳加糖加水加工制作出来的外,我至今连元素表都背不下来,更加别提物理这门课到底是个什么连牛顿定理这种概念都要默写又不是语文背古诗的混账科目!
说白了。
我就是个除了数学外,什么科目都拿不出手,但是凭着那张围棋职业初段的证书,依旧能加分加到高中去念书——如果我想的话。
我,季小四,周岁十五。
两年前考取围棋职业初段后,和同年录取的何岚一起在本市最大的围棋学校同门进修。
何岚在她考得围棋职业初段的次年,就参加了升段赛,至于结果——
如果她没有输掉三局的话,升段是毋庸置疑的。
而她升段赛失利回来后,她面色如常,我却惨无人色了大半年。
每天跟着她在学校里找男生对战,这一席之地,凭着她的努力,自然也是霸占的牢牢地俯瞰那票少年,而我——
说实话,有何岚这犹如我季家失散在外的某一旁支的毒舌少女在,我不觉得那些棋力和心理年龄成反比的对局者和旁观者,在对局结束后说的话,会有多打击我。
这两年,几乎都是与何岚在一起,在对局室和赵一允四段赵老师的研讨会上,磨砺棋力、培养落子开局后的算子意识中渡过的。
在必修的语数英物化,五门课上花费的时间——
别说是放学后的回家时间了,到了初三下半学期,我去学校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掰的过来。
而且这次数还加上了毕业典礼前班级拍集体照,以及中考时准考证的统一拍照,外加几次关键性的考试出席。
不过何岚对于我考试出席这一行为异常的不屑。
原话为——
「反正去了也基本上是交白卷和瞎做。与其这样浪费时间,不如回来和我好好提高棋力,准备今年的升段赛才是真的。」
其实我真不觉得答不出题目,而拒绝考试是一种很勇敢的事情。
这个分明就是一种说的冠冕堂皇的逃避和狡辩。
估计没谁能对于考试结果下来后,看到那满堂红和周围人正好被自个儿听到的「窃窃私语」,而无动于衷的。
但是,这或许就是我与何岚之间最大的区别。
我是在自家上面的三位出色自己的哥哥姐姐的光环下,作为学习的反面教材一路晃悠悠的走过来的,再加上学棋的出身又不是什么名门,连职业初段到手也不是多光明正大,什么难听讽刺的话没听过?
千锤百炼下,对上任何一个人,我都可以无视对方直接屏蔽掉了。
而何岚,却是语言用词无不用极,心理承受能力差点的,一般不是泪奔而出——这就是为什么何岚不和女生对局的原因了,就是怒而想掀桌也被她双手死死的按住桌子,然后又是一番对方的围棋礼仪需要再次去学习一把的<调侃>……
好吧,至少看何岚的人缘来看,估计没多少人认为她说的是<调侃>……来着。
好吧,看在前天她还在和赵四段复盘结束后,得了这个我们这些小棋手私下里一致认为『最佳好人』的赵一允老师一句“你活的还真累!”以及皮笑肉不笑表情一个后,愤而离去。
连棋盘都没收拾掉。
看着何岚那挺得笔直的腰板,我竟然还屁颠屁颠的过去帮忙——
当然前提是我要看下两人的对局。
看吧,比起何岚再次复盘前对我的几句不咸不淡,扎到身上毫无痛感的耳旁风;今天在我踏到对局室后,看到何岚对面的那位整整两天都没和她说过话的赵一允老师,我才觉得比较喜欢挨虐的是他,不是我来着。
我季小四以季家的列祖列宗发誓,我绝对不是把那群业余五六段的小屁孩,一年前把我这个职业初段几次杀得中盘弃子认输后说的话,报复在他们的老师赵一允身上。
我在大半年前就把仇报回来了,他们直到现在看到我都还是绕路走……来着。
【季家祖训:有仇,自己报。有怨,自己申。】
等我过去看到的对局,已经是最激烈的中盘厮杀。
黑白二色,最冷淡的色调,却在十九纵横中摆出毫无声息的硝烟。
啊——
不对。
——不是毫无声息。
食指和中指夹着的棋子,“啪”的一声叩击棋面的声音,便是对局的棋盘上唯一的存在。
而它们组成的一个个教科书般严谨的定式、精彩绝伦无法复制的手筋,以及不到最后一刻,无法预知的结局,组成了一种只有亲自体验过后,才能理解的文化和奥妙。
※
“小雪崩(注一)?真是……”我看着何岚在对局结束后给我演示的复盘,看着开局两人摆出的错小目布局,一个右上角单关缔角,一个则在左下小飞守,这种现在已经不太常见的布局,还没感慨一句这是默契还真是好得让人无语,接下来的变化却让人无奈的摇摇头。
“我说何岚啊……”我抚额,何岚正在摆子的动作微微一滞后,继续落完了子,将右手搁在棋盒上等着我继续说下去,“你们两个摆出这种开局……”
“有问题吗?”
微扬头,一挑眉,左手将下一子落下。
看到她再次将棋谱摆了下去,我也只好收回想说的话,看着何岚的落子。
我来得时候,已经是中盘最酣战的时间,而那奇怪的局势,也让人摸不着门路。
如今何岚不言不语的将棋谱摆下去,一个个落子后,偶尔会稍微停下,看向我。
我也拿起一枚白子——这一局,何岚执白。
我摆出几个变化后,何岚只是摇摇头,我了然,继续等着——直到我来时的局面出现后,才满足的发出一声叹息。
“怪不得了……”扶了扶脸上三个月前新配的二百度近视加八十度散光的眼镜,终于明白为什么看到的那奇怪的局面时,本以为形式稍稍占优的何岚,竟然会在后面败得如此利落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