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为京城所有勋贵人家都提了个醒,王欣如被下狱之后,各家大夫人人自危,一时间京城的大夫变成了高危行业。
“刑部行动快的原因是这件事是由张大人直接上的奏本,皇上都知晓了,他们岂能怠慢,当然是能有多快有多快。”
作风磊落,心中不藏阴私的夫人们聊天喝茶,只当这件事是闲谈的谈资,有些人便没有她们这样轻松了。
贾彩霞心中一直吊着不上不下,她现在一闭上眼睛好像就能看见王欣如被关在黑暗的牢房里冲她笑,说“你也来了!”
心惊肉跳了两天,第三日清晨。
贾彩霞喝完茶将茶杯放在桌上,动作有些大,茶杯的杯盖没有完全将茶杯盖住,茶杯缝隙可见褐色的茶叶梗飘在水面上。
她仔细交代杏儿,“你今日去办件事,去看看王嬷嬷的病好了没有,一定要看清她是否是生了重病!”
王嬷嬷被季柳关了,对贾彩霞这边一直是称病的,年节到今天已有些时日了。
王欣如这事一出,贾彩霞心中担忧每日剧增,她的身份不方便亲自去探望王嬷嬷,杏儿是最好的人选。
杏儿得了令,当天便去了乡下。
王嬷嬷家是普通农户,她家里有一个兄长一个嫂子,兄长家有三个孩子,平日里靠着王嬷嬷在季府中的补贴过日子,所以一见到杏儿兄嫂便为王嬷嬷说尽了好话。
“您是夫人身边的人,高贵的很,能来看我们这些泥腿子,哎呀,这事儿……我妹子这事儿真是让夫人惦记了。”
杏儿皮笑肉不笑,她来的时候路边有人倒水,被溅了一鞋的泥点子,心情极度不好。
“夫人惦记王嬷嬷,所以让我带了些药材来,王嬷嬷身体好些了吗?”
“这……”两人欲言又止,好话能说,可这病是实实在在生了的,若是能因着这病再得些银子……
王嬷嬷的兄长道,“没呢,不知道生了什么病,满身的疹子,红彤彤密密麻麻的可吓人了。”
“没有请大夫?”杏儿皱眉,怎么说王嬷嬷也是夫人身边的人,怎么会被家里人如此对待。
“请了,请了,但是大夫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只说不发热等疹子退了可能就好了,让好好养着。”
王嬷嬷的嫂子道,“而且这病生的确实古怪,每日里都会有时间发热昏睡,但昏睡之后第二日疹子就会轻些,可发热发的这妹子净说胡话,每日里只有吃饭喂药的时候她能清醒些。”
杏儿听到是生了疹子,便掏出帕子将自己的口鼻遮起来,“带我进去看看王嬷嬷罢。”
“哎!”
掀开门帘,王嬷嬷就躺在里屋的炕上,盖着一条白花蓝底的被子,因着生病,头发杂乱,几缕发丝遮挡了她的脸。
透过黑色发丝确实能看到她脸上,脖子上都生着一片红疹子,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上也都有。
心底里透出来的膈应让杏儿止住脚步,但想起贾彩霞的交代于是壮着胆子往前了两步,仔细瞧着王嬷嬷的脸。
略微有些黑的屋子里,光线不是很足,炕头的妆匣里躺着王嬷嬷常戴的一支银簪,还有她最喜欢的头花,炕下的鞋子也是贾彩霞有一年年节给所有下人扯的布做的鞋面。
确认了王嬷嬷确实生了重病,杏儿转头出了屋,从脸上扯下帕子,又从袖口里掏出五两银子,“这是夫人的一点心意,给嬷嬷治病用的,嬷嬷在夫人手下可是最得力的,现在嬷嬷生了病,夫人很是担忧,请兄嫂一定好好照顾她。”
得了银钱,王嬷嬷的兄嫂立即眉开眼笑,“好,好,劳烦夫人和姑娘挂记,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子的。”
确认了身份又给了银钱,杏儿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道别之后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回了府,杏儿洗漱过后才敢去贾彩霞面前服侍。
“夫人,王嬷嬷确实生了重病,满身疹子,发烧,净说胡话。”
贾彩霞再次确认,王欣如这件事一出,她便心里不安稳,只觉得王嬷嬷这个病生的实在太巧了,她再次问道,“你可看仔细了?”
杏儿点头,“看仔细了,王嬷嬷的头脸,脖子还有露在外面的胳膊,都是一片红疹子,可吓人呢!奴婢回来彻底洗过才敢来见的夫人。为她看病的大夫说只能慢慢养着,这病凶的很,奴婢瞧着,发热说胡话不像是什么好兆头。”
为了不再跑到乡下去,杏儿自己添油加醋了一句,但正是这一句“不像是什么好兆头”,让贾彩霞放了心,“嗯,这事办的不错,你且先回去休息,这两日不用你伺候,一会儿我让人送东西给你。”
杏儿扬起嘴角,快速矮身行礼谢过,她心里知道,贾彩霞是担心她身上也沾染了病,但她进屋时做了防护,她自己个儿倒不是很担心,而且夫人说的送东西那就一定是好东西,她欢欢喜喜的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