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她一直安分听话,没有子嗣傍身,她早已跳出后院的局限。正因为她以旁人的眼光看待季府,反而比陷入其中之人看的更清楚明白。
江氏一进府,老爷便选中她,抬举她,很明显,她已经变成了两个人博弈中的棋子,这场仗无论最后谁输谁赢,她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想明白这些,她便觉得像行走在刀尖上,胆战心惊。
范姨娘还在羡慕她,殊不知她可不想要这份“荣宠。”
“日后你安心协助夫人管理府中大小事务,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跟我说,我会为你做主。”季成悦和颜悦色的安慰周姨娘。
季成悦越是如此温柔体贴,周姨娘的心越是冰凉,她袅袅弯腰行礼,“多谢老爷体恤。”
当夜,季成悦在周姨娘的房中过夜,这种为周姨娘撑腰的信号令后院所有人都若有所思。
季老太太听闻后叹气,她不想再参与京城之事,这些年季成悦的种种行为令她逐渐心凉,珍儿为她斟茶刚要与季老太太说话却莲果拉走,两人一起退了出去。
“我知道你拉我做什么,可我只是瞧不得老太君这样伤心。”
“老太君伤心自有柳双少在身边,咱们便不要去凑热闹了。”
“知道了。”珍儿情绪有些低落。
季柳闲来看书,听闻此事只是淡然的翻了一页书,“这事儿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春姐儿切药草,成分在他身边磨药,听见季柳说话,他接道,“哼,乱起来才好呢,让他们一家子都是坏心肠!”
“你给我闭嘴,隔墙有耳!”春姐儿伸出纤纤玉指,揪着成分的肉就拧了半圈,惹得成分嗷嗷叫。
贾彩霞屋子里的摆件再一次受到了毁灭性打击,整间屋子犹如狂风过境,被摧枯拉朽之势毁了个彻彻底底。
杏儿在门口战战兢兢,刚才曹育过来传话,让周姨娘跟着贾彩霞管账,日后用度也要学着分配。
“老爷这是明摆着不给我脸,让一个姨娘都骑在我头上!”贾彩霞水袖一甩,“给母亲递信,我要回贾府!”
没过两日,贾府传来口信,贾彩霞的母亲生病,儿女回府探望。
贾彩霞上马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这偌大的礼部尚书府,眼中情绪复杂,杏儿跟在她身后上了车。
第二日下朝,季成悦还未踏出宫门便被人叫住,工部尚书贾真能喊住他。
“成悦,留步!”
季成悦回过身来,同朝为官,可这位贾尚书却是他的岳父,季成悦见礼。
“听阿彩说你家中最近不是很安分,圣上最看重的什么,想必我不说你也知道,万不可做出什么有损官威之事。”
贾真能委婉的警告季成悦。
“岳父大人说的是。”
若是以往,季成悦怕还能听得进去,现如今,贾彩霞在府中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江氏,他心中着实不悦,他已经被江氏迷昏了头,只觉得她柔软可欺,要人保护,更不必提她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
“你知道轻重便好,阿彩毕竟嫁予你几十年,我的女儿我自是清楚的,你们莫要吵闹。”贾真能说这话之前也是几番斟酌过的,他知道他的身份并不适合参与夫妻之事,可贾彩霞是他女儿,自己女儿受了欺负,他定是要站出来为其撑腰的。
季成悦道,“岳父大人也应当知晓,嫉妒乃是女子大忌,还望岳父大人多多劝导阿彩不要行差踏错。”
贾真能瞪大了眼,唇上胡子抖动两次道,压低声音道,“你自己做了私养外室的丑事还要劝阿彩不要行差踏错?”
“我德行有亏,圣上自会惩罚,可我之所以将外室养在府外,任由女儿和庶双在府外长大岳父大人可想过这是为何?”
贾真能怒气喷涌,“你这话什么意思!”
季成悦拱拱手,“岳父大人明鉴,我府上周姨娘和范姨娘之所以这么多年不能生育难道是我身体有碍?有些事不说破不代表我不知情,所以岳父大人还是劝劝阿彩做事不要太极端。”
贾真能楞在当场,这是拿着阿彩的短处拿捏他,警告他不要插手太过。
这么多年了,这个季成悦原来也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怪他当初瞎了眼,让阿彩嫁给他。
这位工部尚书大人丝毫不考虑是自己的女儿嫉妒心太过,把持着季府的后院,杜绝一切女人上位的机会。若此事发生在他身上,他定然会大骂这女子乃是毒妇,三从四德,娶妻为贤乃是每个男子对女子,双儿的要求,可这种要求到了自己子女身上便成了双标。
贾真能怒气冲冲的回了府,当夜贾彩霞便回了季府。
夜里,贾彩霞身体不适,唤江氏前去服侍,江氏临去之时,那一双美目中包含着热泪,眼泪在眼眶里一直打转却坚强的不肯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