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人对这点深信不疑,对本就不受待见的人更加排挤,就连郑修然的温暖关心也无法保护何随了。
郑修然因为这样的传言跟同班同学打了起来,后来演变成他与何随一起挨打。经过此事,郑修然劝说何随去心理医生那里做了一个评估。
结果自然不乐观。
何随眼看着原本像小太阳一样的郑修然陪着他一起沉入黑暗,心中的自卑感又偷偷冒头,他愧疚难当,不想成为郑修然的拖累,他本可以不过这样的生活,何必与他共同落入泥沼。
何随用身上仅剩的钱偷跑到别的城市,打算就此自生自灭,郑修然父亲的人际网遍布全国各地,不过一周就查到了何随的去处,郑修然立刻赶了过去,见了何随第一面就抬手给了他一拳。
何随没有还手,郑修然心里难受,当着父母的面,忍住了想抱一抱何随的冲动。郑父郑母为人善良,便将何随接回了家中。
何随住进郑家以后,两位主演的对手戏明显增多了。
郑修然会在何随的抗抑郁药旁边放一根棒棒糖,每回都是不同牌子不同口味。
何随开始期待每天的味道甚至是糖纸的颜色,就如同期盼每一天太阳升起一样。
何随在这样的关心和喜爱中,被药物“养”出了婴儿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有些隐晦的流言传到了郑修然父母的耳朵里。
有许多人说,他们儿子跟何随的关系不太正常,建议他们加以引导,不要让这样畸形的感情再继续下去。他们不仅善良,而且心软,自然不会对还在靠药物维持情绪的何随说什么,只是找到了儿子,委婉地问起这事。
“我也不知道,”郑修然搓着手指,“我就是挺喜欢跟他在一起,看到他意志消沉就担心害怕,早晨醒来见不到他会被吓一跳,我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这样我也能在晚上睡个安稳觉。”
郑修然父母猜到了什么,但没有直接戳破,而是试探地问儿子,“你小时候很喜欢跟你林叔叔家的小妹妹在一起,你刚才所说的喜欢在一起,跟那时候是一样的吗?”
经历了这么多,郑修然并不懵懂,他很快摇了摇头,对上父母的眼神,他慢慢地坦诚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没错,就是像你们猜测的那样,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但是现在我就是、就是……”
那两个字,郑修然还是没有说出口,不是没有胆量,只是担心那样的字眼会刺激到爸妈。
但他没说出口的话,在郑父郑母决定问出口之前就在脑海中出现了无数次,郑母捂住了心口,抓着丈夫的手臂才有力气开口问,“那他呢?也跟你一样吗?”
“我没问过,”郑修然嘴角弯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应该一样吧。”
“你回房间吧。”郑母垂下眼,靠在丈夫身边,对儿子挥了挥手。
一家三口的谈话很小声,但还是被敏感的何随全都听了去。他倒希望郑修然的父母不要对他这么好,盛情难却的时候,盛情反而成了负担,这下他连任性一下、自私一下的机会都没了。
“修然。”何随通过两个卧室相连的墙上的门悄悄进了郑修然的房间找他。
“怎么了?”
“没什么,”何随将手里的卷子往郑修然面前一递,“这道题我不会解,算算进度,学校里也该讲到这里了吧?”
何随这段日子遵从医嘱没去上学,每天都是郑修然将学校里听到的内容带回家,再仔细地讲给何随听。
“这类型的题目老师还没讲过,不过我刚才做过类似的。”郑修然低着头,在白纸上写了几个重要公式。
何随盯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问,“修然,你想不想去海边走走?”
“现在吗?”郑修然愣了一下。
“不是,”何随笑了起来,“放寒假的时候吧。”
郑修然好久没见过何随脸上露出笑容,他当即点头,“好,不过我有点晕海,到时候可能没办法陪你下海噢。”
“不下海,只是想跟你走走。”
“嗯,”郑修然眼中流露出向往,“啊,好期盼那一天快点到来。”
转到这个城市的戏份拍摄进度明显加快,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一眨眼,梁骁的拍摄就到了尾声。
拍杀青戏前一晚,关系已经在高强度的拍摄下得到缓和的二人,约在褚昀的房间喝了点酒。褚昀酒量有限,基本上都是梁骁在喝。
“好快啊,”梁骁喝了一口啤酒,“昨天好像才刚进组,明天我就要杀青了。”
“舍不得?”
“嗯,有点舍不得这个角色,何随其实跟我没有半点相像,但在这么多天的拍摄过程中,我好像逐渐理解了为什么有的人无法消化痛苦,就像一只水杯到底能装多少水,跟它外在呈现的大小不存在必然的联系,它的材质、是冷水还是热水,都与之有关,别人眼中看到是陶瓷杯,实际上可能只是塑料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