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泪如泉涌,依旧不敢相信这血淋淋的真相:“就算青禾长老心怀私欲,那父王母妃呢,他们不会不管昭昭的。”
灵枢苦笑:“当时少主被困洞中八日八夜,被救出来时,已经不省人事,随时有性命之危,族长夫人整颗心都系在少主身上,一直衣不解带的守在少主身边,哪里想得起来小公子,再加上青禾长老命所有知情者对此事守口如瓶,三缄其口,也根本无人在族长夫人面前提及小公子。”
“小公子被和那大魔一起封死在洞中,不久之后,山洞坍塌,小公子竟没有死,浑身是血的,自己从坍塌的山岩缝隙里爬了出来,没有人知道洞里发生过什么事,也没有人知道小公子经历了什么。属下只知,回来之后,小公子背上就有了那道伤口。当时,小公子后背一整块肉几乎都被那魔物利爪剜掉,可是小公子怕人知道他被大魔所伤的事,不敢请大夫,也不敢让其他人看到,最后将别院里所有能用得上的药丸全部吞服了下去,自己熬了七天七夜,才熬过来的。当时阖宫上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少主身上,倒也无人注意到小公子的情况,一小部分知情人,也只觉小公子命大,竟有本事从大魔手里逃出来。”
“如今说出真相,属下虽对不起麒麟宫,对不起族长夫人,可属下问心无愧,属下只悔恨,属下当时没有再勇敢一些,硬闯入宫,将此事告知族长夫人,兴许,小公子就可以早一点获救,不必吃那么多苦头。”
司南闭目,哀痛欲绝。
难怪,难怪他自昏迷中醒来后,满宫宫人都围着团团转,那个平日最喜欢黏着他的小小少年,却一次都没出现过。
他何其混账,何其愚蠢。
怎么就理所当然的觉得幼弟和他一样,也在休养,所以无法来探望他。
及时后来看到那少年苍白憔悴的面色,竟然也没有心生怀疑,还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照顾。
再后来。
他还经常带着他,一道去青禾长老府中,听讲,修行。难怪少年每回都是远远的站在修行室外等他,从不肯跟着他进去……往日种种,流水画一般,一一浮过脑海,只剩无尽追悔与悔恨。
司南甚至不敢再深想,那些年在麒麟宫,他自以为的那些岁月静好、其乐融融的画面。那只是他一个人的美好而已,另一个小小少年,却一直在忍受无边的苦痛与折磨。
梵音亦不忍听下去,叹息一声,用力攥了下拳。
心想,这麒麟宫好歹是十二世家之一,族长这些长老的作为,与妖族,与魔族何异。
一片惨淡的寂静中,唯长渊问了句:“那小东西,可与你说过那大魔究竟为何物?”
灵枢点头。
“说过。”
“小公子说,那山洞里困着的,是一头体型巨大的魔龙。小公子背上伤口,便是被魔龙利爪所伤。”
长渊神色一震。
倏地站了起来。“魔龙?”
“没错。”
“一头体型巨大,没有实质,怨气集成的魔龙。”
“小公子之所以能死里逃生,也是因为魔龙一心想找一个合适的献祭品,献祭到……”
“献祭到何处?”
“献祭到……万魔窟的,不悔池中。”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连长渊都许久未回过神。
长渊忽然想起,风回镇中,曾在昭昭幻境内见到过的那条魔龙。幻境中,他正持剑与魔龙缠斗。莫非,是这小东西潜意识里,又回到了当年麒麟宫的洞里,希望自己去救他么。
梵音难以置信:“那魔龙……与魔君问天有关?”
这个秘密,原本打死灵枢也不肯说出来的,然如今小公子已然身殒,长渊君上看起来也非冷酷无情之人,灵枢肺腑间猛然涌起股酸涩,点头,道:“没错,据那魔龙所说,它乃魔君问天残留在时间的最后一缕分身,为了躲避天兵追踪,才遁入麒麟宫,隐在那处隐蔽的山洞里休养生息。它唯一的任务,就是寻找一个合适的‘献祭品’,用献祭之法,召回问天魂魄,复活问天。他最中意的人选,其实是司南少主,因司南少主体弱,容易被操纵,且体内有纯正的仙元。司南少主被救走后,他才退而求次,择了小公子。起初这魔物藏匿在暗处,一直隐而不发,没有动手,是因为数日前外出寻找‘祭品’时被麒麟宫法阵所伤,法力受损。”
长渊皱眉。
问天竟有分身留在世间,他为何竟没感知到。
第一次仙魔大战之后,他分明已将问天魂魄悉数镇压在西方无妄海了。
没有魂魄做载体,哪儿来的分身。
“昭昭曾对本君说,他是剜掉一块骨头,用了禁术将伤口封印起来,才隐下此事,没被魔气进一步吞噬。他用的是何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