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邪魔如今不比以往,质量本就不高,数量更是越打越少,佯装战败,退入腹地,图什么呢?
想将他们引入腹地吗?
他们就算追到了大门口,就这阴气森森的氛围,一看就有阴谋,他们也不敢进去啊。
逐不宜沉思半晌,脑中灵光闪过:“邪魔,是不是很久没增兵了?”
莫商甘:“是。”
逐不宜俊脸一凝,急速道:“不好。”
中计了!
“撤”的命令一下,东城众驱魔师潮水般撤出腹地范围,回守东城。
其他三位城主,见逐不宜宣布撤退,略略思索,也想通了其中道理,脸色一变,立时也宣布撤退。
血瞳确实是孤注一掷,却不是为了攻城,而是借用攻城的障眼法,为夜魔的真正行动作掩护。
夜魔不再制作血魔,那他真正的目的,还能是什么?
制造银魔!
也是夜魔复生一来,一直表现得过于虚弱,而血瞳这次又打得拼命,才让他们轻忽了这一点。
银魔虽死,但夜魔却能再制造出新的出来。
才撤退出腹地,便见山门震颤,似乎,隐隐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了。
逐不宜带人飞速回到东城,安置好驱魔师严守城门之后,便马不停蹄,径直去南城——千机老祖闭关之地,去拜会。
可巧,逐不宜去时,适逢千机老祖出关。
见到逐不宜,千机老祖像是早有预料般,已提前准备了两副茶盏,老人家一袭青衫,须发皆白,一派仙风道骨的做派。
这模样,与四城紧张粗犷的氛围,俨然两个世界。
这老头,不像来打仗的。
逐不宜不动声色接过千机老祖递来的茶盏,放入唇边,轻抿一口,清幽微苦,若在从前,逐不宜定会与面前老者讨论一番茶道,但眼下他心思浮动,连这是何种茶都没能品出。
没心思品茶,做出品茶的姿态也是虚伪,逐不宜一口饮尽,拱手询问:
“前辈可否告知,夜魔之事,你了解多少?”
千机老祖放下茶盏,目光定在对面的年轻人身上。
这年轻人命格倒奇怪,眉峰凌厉如刀,分明是天煞孤星、祸害世人的命格,如今却像扭转了命运,周身的阴郁之气,化为凛然正气。
听闻逐不宜的问题,千机老祖惊讶地一挑眉,放下杯盏,“何以猜到是老夫。”
逐不宜着急询问答案,索性也不卖关子,“很难猜吗,前辈与祯明老祖同为合体大能,同时进来战场,可在外征战的,只有祯明老祖。”
“前辈虽擅长卜算推演,却也是一手拂尘,一手剑,前辈的剑,想必不只是用来做摆设。”
来了邪魔战场,却一味闭关,其用意便不难猜想,不是对付血瞳,便是背后设计夜魔。
看如今血瞳还活蹦乱跳,夜魔却一反常态,缩在腹地不出,千机老祖对付的是谁,便能猜到了。
而逐不宜也并非凭空猜测,他调查过千机老祖来邪魔战场后的动作,所经之地,所做之事,再度验证了他的猜测。
千机老祖闻言,温和笑了笑,脸上带着欣赏,“老夫来战场这许久,除了知情者,真实意图,还是第一次被猜到。”
就连祯明那老家伙,他未曾告诉他之前,他也无法猜到。
没猜到,并非是思维限制,而是胆色,祯明老祖是没想到,他们区区合体,竟也能算计夜魔,夜魔之血,怕是想也不敢想。
他在接受到天意之前,又何曾敢想。
逐不宜这家伙,早听说了他的很多惊人事迹,曾因九霄入战场,也因九霄而退出战场,是一个视剑如命的家伙。
百闻不如一见,这年轻人,有意思。
逐不宜抿着薄唇,直视千机老祖:“前辈可否告知,你是如何算计得夜魔?”
只有知道这些,才能推断出夜魔的下一步的动机,提前做好防备。
自失去阿窈,他极不喜这种事情不在掌控中的感觉。
“说起来,也是得天所授……”
千机老祖毫无隐瞒,将他潜入腹地,得到天道指令摸上山,在夜魔尸体所在的血池滴了滴血的事,告知眼前人。
这一说,便是半个时辰,除了滴血,就连炼血的详细过程,也都一一讲述。
说者讲得详细,听者听得认真。
听完整个过程,逐不宜捋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长眸中恢复了沉凝。
突地,他赫然抬眸:“若夜魔破釜沉舟,使用半身魔血,炼制银魔,再将心脏封印,前辈又该如何?”
“若夜魔豁出去,一下制造十个银魔,二十个银魔,有待如何?”
千机老祖笃定的笑容一顿,沉声道:“不可能,那样,便是将生死交托出去,他会陷入沉眠,万一这期间出半点意外,他永生再不能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