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等不到回去的时候了,就把命留在这里罢。”张言真微微一动,身上的绳索仿佛被什么震断一般。
“你……你……”那女子很是惊讶,似乎不明白张言真怎么一下子就气势大变。
“哼!”
张言真燃烧了一张符箓,待得符箓烧尽,手中立刻出现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罐子。罐子之中漂浮着一双眼睛,看着十分渗人。
“大……大哥,这是个妖道啊。”
啪。
那玻璃罐子落在地上,那双眼珠被张言真直接握在手中。
“第三次机会居然就这么浪费在了你们身上,你们应当感到荣幸才是。”若是普通任务者,他抬抬手便可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但这三个人却是海皇波塞冬的人,实力非凡,自己真身尚未来此,看不见的话恐怕很难打赢这些拥有鲛人血统的怪物!
无数符箓在张言真的周围升起,将他结结实实的围了起来,不管外面的人再如何攻击,始终不动分毫。
张言真手中变幻着各种印法,那双眼睛不断上升,渐渐与他的面部持平。
下一刻,张言真的双眼从眼眶中脱出,另一双眼睛立刻飞了进去,代替了原本不能用的眼睛。
眼前的黑暗仿佛被什么劈开,光明在他面前重新展开。
那些挡在张言真面前的符箓一点点散去,将外面的场景真切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然而,在符箓彻底撤开的那一刹那,一把冰冷的刀锋却直直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黑无常。
张言真惊讶的抬起头,看见眼前的晏承旧个头不断窜高,很快就变成了他熟悉的模样。
“原来……是缩骨功。”张言真看着眼前神色冷漠的晏承旧,忍不住冲着他笑了笑。
第200章 真相 下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张言真的, 晏承旧已经记不得了。除去一开始的那些日子之外, 剩下的时候, 张言真大半都是不可信的。这么说来也有些可悲,毕竟一开始只有晏承旧和张言真的时候,他们两个人还是相互护持的, 哪有空想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光是要躲避僵尸就已经耗费他们所有的精力了。
张言真做这些事情不说是天衣无缝,但也没有留下多少证据。加上在这种年代, 没有那些先进的设备, 哪怕当真留下一些证据,怕也剩不下多少。与其等着自己发现, 倒不如拼一把诈一诈张言真。
“你的缩骨功练得很好。”张言真看着晏承旧喟叹了一声,“声音变幻的也很真实。我摸过三个人的骨骼, 确定他们之间的不同才敢露出真面目,不想还是被你骗了过去。”
晏承旧没有将张言真的夸奖放在心上, 他只是轻轻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虽然也在怀疑张言真,但私心里仍旧希望张言真是无辜的。张言真变了很多不假,但晏承旧仍旧能感觉到张言真的本质仍旧是一个人。若是可以, 他宁愿张言真仍然是那个被他从李家村里救出来的愤世嫉俗的少年, 喷发的火山也比这一潭死水强太多。
“什么为什么?”张言真眼角弯了弯,似乎在嘲笑晏承旧的天真,“你想要问我究竟为什么做这些事,为什么杀人,为什么骗你那你呢, 你难道没有骗过我,没有隐瞒过我。人生在世,谁能没有几件秘密?你有你的生活方式,我有的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曾害过你,你何必太过当真呢?”
“那君无战呢?”晏承旧听见张言真的狡辩,手中的刀架在张言真脖子上半点也没动,“他也威胁到你了么?”
“ 不错。”张言真坦然应道,“他怀疑我,并且在后面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有他在,我实在不放心。再说,他天天和你在一起,谁知道他会不会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呢?”
“因为怀疑,你就杀了他?”
“我没有杀他,他自己跑了。”张言真耸耸肩道,“他看似莽撞,手里的底牌可比你想象的多。”
知道君无战没死,晏承旧暗暗松了口气。然而正在他略微有些放松的这一瞬间,张言真却突然出手,直接握住了黑无常,身体迅速往后退。
晏承旧正要使力,却见张言真的脖子正好处在黑无常的攻击范围之内,这一刀若是砍实了,张言真必定身首异处。这么一犹豫,刀始终没能落下来。
“你始终是太心软了。”张言真已经摆脱了黑无常的威胁,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真诚了起来。
“你之前说的没错,你没有害过我。”晏承旧将刀收回来,静静的看着张言真说道,“我只想知道,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你不曾做多余的事情,洛世清的手札我肯定是要给你的。”
“你以为,我做这些都只是为了洛世清的手札么?”张言真愣了一会儿,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晏承旧啊晏承旧,我该说你什么好呢?是太天真还是太单纯,你以为,我会看的上那么一本破手札么?”
大概是此刻不用再伪装了,又或许是看见晏承旧脸上的表情一点点被打碎很有成就感,一些不能说出口的事情此刻也似乎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说起来,你的一身功夫看似杂乱,却也自成体系。我想要问问你,教导你武功的人和无侠军团有什么关系么?”张言真出口问道。
无侠军团?
晏承旧呆在原地,“你……你也是任务者?”
不,不对。如果是这样,那张言真也装的太好了,而且任务者根本不需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也不可能被那区区的村民骗倒。
“哈哈,差不多。”张言真笑道,“不过这个世界却并非是我的任务。我大概只能称得上是‘偷渡客’。这个世界不应该有我这个么个任务者在,但我为了一些东西,运用道具偷偷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为此,我需要压制我的实力不被发现,记忆方面也有些缺失。”说着,张言真又笑了起来,“若不是你,我早早的就会恢复记忆,何须等到现在?”
“什么意思?”晏承旧越听越糊涂。
“时光军团出品的S级道具时光沙漏,经过我的道术加持后会有一些特殊的作用。利用时光沙漏的特性,将我的记忆短暂的回溯到我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张言真,还没有成为任务者,也没有超乎这个世界之外的记忆,换言之,这个世界不会排斥本土居民的张言真,能够顺利的完成我的降临。”张言真的眼神似乎有些怀念,看着晏承旧的目光也稍稍温和了一些。
他偷渡回到这个世界这么多次,每一次都没能逃离过既定的命运,但只有这么一次,遇见了晏承旧,多活了这么一段时间。就冲着这一点,他也愿意给晏承旧一个安安全全度过这个世界的机会。
“只有在这个世界认定张言真死去,不再注意到他的时候,我的记忆才会彻底恢复。但是托你的福,你救了我一次又一次,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是过去的我。”
“那次落霞山的爆炸,你没有逃过去?”晏承旧恍然大悟,心中生出一点歉疚来,“你是那个时候死的?”
“没错。”张言真应道,“那一次你们去找祁夫人,我待在卧室里静静的等着你们。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辉天帝会派来十八铁骑炸山,我发觉不对想要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在那样混乱的场景里,张言真耳边能听见的只有各种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面夹杂着一些惨痛的呼救声。正常人都逃不出来,何况他一个瞎子?
那个时候的张言真有多么绝望,又有多么后悔?
他想要跑到山顶去找晏承旧,但通往山顶的路都被毁掉了。他一边担心晏承旧的安危,一边又痛恨起自己和祁夫人的交易来。他还没有和晏承旧说明白过自己的心意,就先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个欺骗他的印象,哪怕是死了,他也绝不甘心!
等到落霞山被夷为平地,张言真的尸体被炸到山底,他的身体开始复原,记忆也如电影一样一帧帧的回放。他忽然明白了许多东西,想起了许多事情。这也早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死亡,事实上,他回到这个世界总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因为各种死法死去。就像是李家村的那一次,他有记忆的,大概也已经死了二三十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