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半天,到最后就连吹毛求疵也没有办法找出问题,沈沉往前迈一步,轻轻敲敲门。
门居然没有关上,虚掩着,一点力就推开了。
没了一个等待时间做缓冲,沈沉一下紧张得不知所措,胸腔中各种跳动敲锣打鼓地响起来。
见到星星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她应该怎么为之前自己的垃圾行为做解释?星星会不会生气?她需不需要进去就先跪下认错?
空旷的病房开着窗户通风,门一开形成同路,呼啦啦冷风扑到沈沉脸上。
她顶着风睁开眼一看,病房里没有人。
小星星呢?
病房里面没有人。
那会不会是在手术室?
如果在手术室,是不是又出事了?
她一个人待在手术室,会不会孤单难受得想哭。
慕星总是一个人面对很困难的情况,虽说孤单难受,可是终会习惯的。
沈沉提着一颗急切又担忧的心,退出病房准备到一楼前台问一问。
慕星的病房在走廊最里,没有来来往往的病人,安静得只有风声,还有轻轻的呼吸,呼吸进青春味的空气。
星星的信息素越来越明显,丝丝缕缕柔弱又坚强。
沈沈沉听见身后慢吞吞的脚步声,从楼梯往上,一点一点缓慢靠近,隔着一点距离停下来。
她一边关门一边转身,心里疑惑这脚步声的主人怎么不动了。
慕星醒来以为又一次只有自己一个人,强撑着不适的身体到食堂打了一份清粥。
怀着孕许久没吃饭,术后的葡萄糖早就输完了,她真的饿得几乎快要发疯,现在满脑子想的只有赶紧回去喝粥填饱肚子。
所以当她看到病房门口那个夜夜梦想的背影时,一度以为这是极度饥饿产生的幻觉。
沈沉转过身,视野里第一瞬进入的便是那个日日夜夜思念的身影。
慕星穿着宽松单薄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嘴唇被冻得发乌,瘦得可以用形销骨立来形容,手里提了个袋子,只有一点重量,却好像要把她虚弱的身体压弯。
“阿星。”沈沉声音颤抖,藏着泪意,视线逐渐模糊,只剩下她的小星星。
她一步一步往前靠近,想要走到慕星身边。
慕星愣了一会儿,跟着一步一步往后退,是下意识的胆怯的反应。
“阿星。”沈沉有些无措,“我.......”
到现在才道歉说什么“我错了”,好像更像个无所作为的垃圾。
慕星微微低着头,忍着眼泪问:“黄小姐呢?”
她与黄小姐订了婚,就应该与黄小姐在一起,而不是慕星。
慕星只是个没用的傻子。
“什么?”沈沉一开始没听明白她说的“黄小姐”是什么,后来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黄荔?黄荔和我只是很简单的合作关系。”她朝慕星伸出手,“阿星,我们.......”
慕星拢了拢衣服,小豆芽好像还没有被发现。
她不知道这时候应不应该相信沈沉,明明电视上都播了,全世界都知道沈沉和黄荔是一对,如果此时她去横插一腿,是不是就真的成了小三了?
那小豆芽呢?
如果沈沉知道了小豆芽的存在,会不会厌恶她们?
她害怕沈沉的厌恶,比害怕孤独还要害怕。
慕星还是往后退,把自己从走廊窗户射入的午间阳光里拉出来,塞进阴影黑暗中。
“黄小姐......”况且黄小姐对她这么好,她不能这样。
沈沉着急地柔声解释道:“没有黄小姐,什么都没有,谁都没有,只有阿星。”
慕星摇摇头,很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个小三,“不能这样的,羊羊,不能这样啊......”
就算大家都骂她是小三,可是骂归骂,她根本不想做小三的,一点都不想。
“阿星。”沈沉稍微往前走一步,慕星就会害怕地颤抖,“你怎么了?”
出于担心,沈沉不敢再靠近她。
为什么会这样。
沈沉心里灌了铅一般沉重得难受,怔愣地看着慕星,重逢的单方面欣喜在沉默中一点点消失。
慕星躲进病房关上门。
她就像遇见危险的鸵鸟,自欺欺人地把脑袋埋沙子里躲避。
羊羊的突然改变是怎么回事?
她以为黄荔依旧是对方未婚妻,所以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自开始以来便是见不得光的。
如果她接受了这段关系,就真正成为了大家口中的小三,那些鄙夷不屑的目光与嘲讽,换来的不再是委屈,更多变成了愧疚。
慕星不愿意这么做,也不愿意她的小豆芽成为真正意义上威胁到原本家庭的可恶私生子。
可是她好想羊羊,刚才羊羊那么笑,没有冷漠的神色,和从前一样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