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退下后,她才对赵曳雪小声抱怨道:“主子,她们好没规矩,怎么能那样冒犯您?”
赵曳雪想了想, 道:“或许昭国人都不那么重规矩。”
玉茗一边替她梳理鬓发,一边咕哝着道:“您呀,就是心肠软,太好说话了。”
赵曳雪失笑,她转念一想,又道:“不过倘若主子心肠不软,奴婢也就没法站在这里了,说来说去,还是要谢谢主子的恩典。”
她的手指灵巧一绕,口中道:“希望这府里的下人也要知道感恩才是。”
玉茗是打心底里觉得,她家主子是世上最好的人,值得所有人对她恭敬礼待。
梳妆罢了,那个叫燕儿的婢女送了早膳来,是一个不大的三层食盒,玉茗打开来,顿时大失所望,是一碟千层馒头,她打开第二层,薏仁小米粥,想着最下面的应该会好一些,玉茗揭开盖子,是一碟雪花糕,还有一碗芋粉团。
除开那一碗粥,其他全是面食,看起来寡淡无味,别说赵曳雪,便是玉茗看了都觉得没什么食欲,无他,从他们跟随大军离开雍州的那一天开始,每天吃的都是各式各样的面点,无一例外。
如今到了昭国,竟然还是吃这些,玉茗有些心疼,忍不住对赵曳雪道:“主子,不如让她们换几样吧?”
燕儿朝这边望了一眼,没说话,只是撇了撇嘴,赵曳雪端起那碗小米粥,道:“罢了,换来换去的倒还麻烦。”
用过早膳,因着没什么事情,赵曳雪便教玉茗说昭国话,都是一些常用的词儿,并不难学,玉茗平日里虽然莽撞毛躁,但是脑子却很聪明,很快就摸到了窍门,并试图和那个叫燕儿的婢女对话:“你吃过饭了吗?”
她笨拙地措词,毕竟初学,发声有些古怪,燕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没听懂,把头又转向另一边,玉茗有些尴尬,脸色涨得通红,看向赵曳雪:“主子,奴婢是不是说错了……”
赵曳雪眉头轻蹙了一下,玉茗虽然说得不好,但是昭国人绝对能听得懂,她略一思索,安抚道:“你刚刚没说错,兴许是她没有听清楚,慢慢来,不要操之过急。”
玉茗点头,又好奇地问道:“主子,那您以前是怎么学的昭国话?”
赵曳雪正欲回答,忽然发觉那个燕儿又转过头来,盯着她们瞧,她心里闪过几分怪异,答道:“那时也是别人教我的。”
“谁?”玉茗追问着,想了想,又道:“是不是昭太子殿下?”
赵曳雪轻轻点头,眼角余光特意看了那燕儿一眼,她眉头微挑,面上浮现些许惊诧之色,紧接着又变作思索。
赵曳雪忽然对她道:“燕儿,可否替我沏一壶茶来?”
那燕儿听了,应答一声,退出了屋子,门才刚刚合上,玉茗就要说话,赵曳雪却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噤声:“嘘——”
玉茗连忙闭嘴,眨了眨眼,那神态像是在问:怎么了?
赵曳雪微微摇首,凝神细听,过了一会儿,才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人走了。
赵曳雪这才对玉茗解释道:“那个燕儿,或许听得懂梁语。”
玉茗奇怪地道:“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和咱们说梁语,反而要说昭国话?”
赵曳雪淡淡地道:“她大约是想探听些什么消息吧。”
玉茗吃惊道:“咱们有什么消息可探听的?”
赵曳雪笑了,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道:“一国储君出征归来,身边还多了两个不明来历的梁国女人,这对许多人来说,已经算是值得打探的事情了。”
玉茗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些紧张地道:“主子,那个燕儿,是不是昭太子殿下派来监视咱们的?”
赵曳雪摇摇头,道:“不是北湛指使的,这里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你我的底细了,极有可能是其他人。”
玉茗仍旧不放心,道:“这里也太危险了,主子,不如我们走吧?”
“走?”赵曳雪失笑,道:“我们人生地不熟,能走到哪里去呢?”
“也是,”玉茗犯起愁来,这昭国这样冷,她们主仆身无长物,也没有银两傍身,确实无处可去,真离了太子府,恐怕要不了多久,她们就得冻死在街头了。
赵曳雪见她苦着一张小脸,闷闷不乐,不禁有些后悔把这些告诉了她,安抚道:“无妨,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也是我们多疑了。”
玉茗点点头,却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燕儿回来了,她端着一个朱漆雕花的托盘,上面放着一壶沏好的茶,道:“姑娘慢用。”
玉茗有些紧张地上前一步,从她手里接过托盘,刻意把她与赵曳雪隔开了,口中道:“还是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