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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年终岁尾,祭祀大典已经开始筹备了,礼部这些时日都忙得不亦乐乎。
参加祭祀大典的人选经过再三确认才定下来,礼部员外郎整理好之后正欲上报,却见一个男子从外间走进来。
来者正是新任的礼部侍郎,杜岑海。
虽说是新任,但由于此人家世显赫,并非同他们一样是科举门路上达朝廷的,而是由家中恩荫被陛下赐下来的,礼部众人虽然心中对此人不甚瞧得上眼,但面子上还是做足了恭敬礼数。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杜侍郎这个时候来恐怕又是有什么事情要格外交代。
那个捧着册子的员外郎自心底幽幽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敢露出不耐来,连声请礼之后恭敬开口问道,“不知大人可有何事要吩咐?”
杜岑海走近,也不言语,只定定地瞧着他手中的册子,模样倒并非旁的世家子弟那般轻佻,能见到几分稳重。
那员外郎自瞧他面相能分辨出他大约不算个多挑剔的主儿,自然陪着笑脸道,“这名单,大人也要过目一遍吗?”
“那倒不必,你做事是礼部出了名的稳重,我是放心的,”杜岑海随意地拿起那册子翻了翻,大概过目了一番便放了下来,“做得不错。”
他这样夸来,倒让这位小员外郎有几分惶恐,忙道,“大人过奖了。”
“京中近来不太安逸,陛下也是因为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才嘱咐咱们礼部好好操办这场祭祀大典,所以在这求福报的事上,咱们更改谨慎些才是。”
“大人言之有理。”
“过去有验参与祭祀大典者生辰八字的老规矩,怕是一个不防备,有什么人冲撞了老祖宗,使得上天保佑不灵。然近些年的祭祀典礼都是草草操办着,便没有人追究这个。只是我如今想着,陛下今年既然有意大办这场盛典,咱们是不是也该谨慎些才是?万一日后出了什么差错,也不会是咱们礼部的责任。”杜岑海指尖轻翻着那册子,不轻不重地开口说道。
听他言此,那员外郎心中一惊。
因得近些年一直不曾大办过祭祀盛典,所以这些时日的好些规矩他都是去礼部经论阁中翻阅才知晓的,这查阅八字合否的规矩他也掠过一眼,只是因为近些年都荒废了这项规矩,故而不曾放在心上。
可眼下听杜侍郎提及他才醒悟过来,这番祭祀大典若是显了灵,让之后京中的种种皆平定下来还好,若是上天不肯保佑,祭祀之上再出了什么差错,陛下定会责怪是礼部不够用心,到时候循迹追查回来,岂不就会揪着这件事不放?
当下必须打起万分精神,一点儿差错都不能出,才不会在日后为礼部留下旁人议论口舌。
“多谢大人提点!”员外郎明白过来,心中很是感激,连连道,“属下这就去查对参与祭祀之人的八字,免得有冲撞之事发生。大人心思缜密,属下自愧不如!”
杜岑海淡笑摇摇头,道,“你已经做得不错了。看生辰八字要找钦天监之中的人,你若是没有熟悉可信赖的,我倒是可以为你推荐一个人。”
“还请大人指导。”
“谈不上指导,只是恰巧知晓钦天监之中的王敬王大人是个相事谨慎缜密的,你可以寻他瞧一瞧。”杜岑海缓声道。
那员外郎略思索了一番,开口答道,“属下也闻过王大人盛名,他若是能同意,那自然是最好。”
杜岑海眸色深沉须臾,淡笑道,“为朝廷尽力,他自当如此,怎会拒绝,你且去便是。”
“是,多谢大人今日指导,要不然属下恐会留下祸患。”
杜岑海微颔首,淡道,“去吧。”
“是。”那员外郎得令应下。
杜岑海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眸中划过一丝暗色,带了些冷意。
……
员外郎到达钦天监的时候,正好王大人得闲,听闻是有关祭祀大典的活计,亦正色起来,嘱人去经册之中查阅到每个人的生辰八字,一一察看起来。
看过几个,王敬缓声道,“这些都没有什么冲撞,皆是富贵命者——”
说罢他忽然扫到一个生辰八字,目光骤然一顿,眉心拧起,缓声道,“小高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
高员外本听着王敬言无事心下松了几分,眼下听他这样问,心也跟着提起来,连忙开口问道,“大人这是何意?什么搞错了?”
王敬捻起一张纤薄的宣纸放到高员外面前,皱眉道,“此人不应在世了才是。”
高员外看到那张纸上的名字,瞳孔微缩,抬眼望向他开口确认道,“您……您说什么?”
“此女命带死劫,如今已转离火运,绝不应该存活于世……这是……”他看了一眼那宣纸之上写着的名字,面带疑虑开口问道,“这是苏家的小姐?难不成,就是那个嫁给顾大人的女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