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课上了会儿,戴娜意识到她这样光听课不行。
给她们上课的是昨天在大礼堂台上的其中一位教导者,说是上通用语,她却在说圣殿的历史。
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戴娜却连凳子都坐不住了。
她忍不住环顾一圈,平民少女不止她一个吧,怎么她们都不着急的吗?就她一个人为此焦躁不安吗?
等她看完一圈,发觉果然就她一人在着急。
而戴娜的小动作也被教导者注意到了,这位教导者名叫贝丝,有着一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棕色长发,她严厉地注视着戴娜,停下讲述问她:“戴娜,我的讲述有什么问题吗?”
她这话当然不是觉得自己的讲述有问题,这是在提醒戴娜,这种上课态度非常恶劣。
戴娜看着贝丝两秒后站起来说:“贝丝圣女,我有点疑惑,我们这堂课程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贝丝眯了眯眼,戴娜的回答就是一种挑衅。
圣女对光明神的信仰毋庸置疑,然而圣女并非圣人,也会有嫉妒之心。戴娜昨天的话对尚未成为圣女的女孩有激励作用,对这些已经当了多年圣女的人却是一种嘲讽——你们侍奉光明神多年又怎样,祂还不是选择了普普通通的我?
贝丝勉强扯出一点微笑道:“我是教导者,我教什么,你们就听什么。你们还只是圣女候选者,离成为圣女还差得远,希望你们可以认清这一点,三个月后,你们这个教室中留下的恐怕一个都没有。”
还真是足够明显的敌意。
戴娜知道跟“老师”作对非常不明智,接下来三个月她都要在她们的“教导”下生活、学习,她们要对她使绊子可太容易了。
但她若示弱,只怕会更惨。
示弱就会被放过吗?不会,她们会觉得她不过如此,更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戴娜笑了笑突然说:“我没想到,圣女选拔竟然会如此不公平。我们这一批圣女候选者之中将有十人会成为圣女,然而教导我们成为合格圣女的教导者,竟然是对圣女候选者抱有敌意的圣女,那我们还能学到多少东西?我们还能公平地去参加考核吗?”
实际上圣女的这种敌意就只针对戴娜一人,但她当然不能那么说,她偏要把其他人都带进来。
不等贝丝说话,戴娜突然转头看向教室里的其他人,目光锐利而充满力量,扬声说:“我知道你们在座的绝大多数人在读写通用语上都没有问题,但你们怎知就没有错漏?你们能保证,教导者在课堂上少讲的东西,在考核中就不会考吗?这还是第一周的第一节 课,教导者就可以在通用语课堂上讲圣殿历史,那我们怎么知道她将来不会在圣殿历史课上讲该怎么绣花,该怎么种地?”
贝丝忍不下去了:“胡说!我怎么可能在圣殿历史课上讲绣花和种地!”
戴娜要的就是贝丝的这句话,她立即说:“那您现在是在干什么呢?您在通用语课程上好好地教通用语了吗?”
教室众人的目光都刷刷地看向贝丝,她被戴娜怼得哑口无言。
戴娜满脸正直,心里却在得意地笑,尝尝常见逻辑谬误中的滑坡谬误吧!
贝丝脸因羞怒而微微泛红,她咬牙看着戴娜,气涌上头忽然指着外头说:“你扰乱课堂次序,罚你在外面罚站!”
罚站,真是令人怀念的惩罚。
戴娜想起小时候一向都是看着别的捣蛋鬼被老师丢出教室罚站,万没有想到她也会有这样一天。
她蓦地往外走了一步,没想到因为她先前的气势,贝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仿佛怕她打人。
可戴娜只是微笑着走出教室,顺便捞上了自己的课表,打算在罚站时继续学习。
等戴娜站出去了,贝丝环顾一圈教室,女孩们低头的低头,看地面的看地面,没有一个与她对视。
贝丝感到舒心多了,但在重新开始讲课前,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接着讲圣殿历史,而是在展示板上写下一首诗让女孩们赏析。
戴娜在外面听到贝丝念诗的声音后有些生气,感情她当了一回牺牲者,用自己的罚站给同学们换来了好好学通用语的机会。
她郁闷地想,这是一个只有我受伤的世界。
这时,有一人匆匆赶来,在马泰教室这边停下,看到罚站的戴娜时他微怔,往教室里扫了一眼,见里头正在认真上课,便走到戴娜跟前,低声问道:“您知道哪一位是戴娜小姐吗?”
戴娜看了对方一眼,是个教士打扮的男人,她说:“就是我,有什么事吗?”
教士有些吃惊,也不知是吃惊他这一找就找到了要找的人,还是他要找的人竟然在罚站,他连忙说:“有人找你,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