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安营扎寨的地方,佟国纲给索额图使了记眼色,探一探徐日升和张诚十分有必要。
索额图心领神会,人还是要用的,再找不到合适的翻译人士,关于私心问题是个人都有,只要不过多的干涉到谈判的大方向,多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徐日升年纪不小了,察言观色的能力比张诚强得多,又在朝中为官,虽说地位比不上南怀仁,官场上那些条条框框早就烂熟于心。
目光不经意在佟大人、马大人、索相大人脸上一触即离,推测出可能被怀疑。
这都要怪张诚,拉着一张脸活像别人看不到似的,弄得他不得不做出简短的解释表明立场,徐日升调整好情绪,复述会面时的种种。
马齐、佟国纲、张诚站在一旁听着,等徐日升说完才开始补充。
张诚并没有要在这件事上坑徐日升,从而抬高自身地位的必要,谈判还未正式开始,告黑状很有可能适得其反更不被重用。
官场上讲究平衡之道,枪打出头鸟,张诚清楚的认识到,索相估计宁愿用有私心的徐日升,也不会用只会告状不办正事的他。
有把柄才能更好的控制,张诚又不是傻子,脑子进水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作死。
张诚开口只说徐日升不曾注意到的细节:“戈洛文有点紧张,交叠着双手指尖一直在无规律的抖动,眼帘微垂看不到心思。”
徐日升转向张诚,好家伙这种话也敢编?他怎么就没有发现,或许是戈洛文故意露给人看的,让人误会沙俄一方底气不足。
容易背锅的事徐日升谨小慎微,直言:“没注意。”
“张诚再去一次,不是说后天会见,确定一下具体时间,最好是在上午。”索额图补了一句,“距离各自驻地五华里的地方见面。”
“佟大人再辛苦一趟。”索额图定下地点。
“行。”佟国纲示意张诚跟上,再跑一趟无所谓,尽快了结此事早日回京是真。
张诚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这一次没徐日升什么事,身边又只有一个听不懂拉丁语的莽夫,适当的搞点小算计自认无伤大雅。
大清使节去而复返,戈洛文正和副手说:“大清说不让带枪,你怎么看?”
“小心使诈,不是得搜身,我们的人不能吃亏。”副手提出意见,“留在尼布楚城中的士兵,在谈判期间不得放松警惕让人钻了空子。”
戈洛文赞同:“每天子弹上膛枪不离手,刺刀出鞘严阵以待。”
士兵来报:“大清使者又来了。”
“让他进来。”戈洛文没让副手离开,一块听听大清那边又提什么要求?
张诚进屋,不卑不亢说清楚大清这边的回复,做了个小幅度的扬眉举动。
戈洛文视而不见,回了一句:“知道了,还有什么事?”
“时间。”张诚出师未捷不免恼火。
“上午九点钟,大帐各建一半。”戈洛文算计得十分清楚,总不能他去倒贴什么都帮大清准备齐全,太掉份过于卑微。
张诚翻译给佟大人听,没有别的话可说,两人只好离开。
回去后,张诚一板一眼说着又见到了谁,“看上去地位不低,能与戈洛文平起平坐,应该是副手。”
索额图挥退张诚,留下佟国纲一同探讨,马齐则去画地盘指挥人搭建会面的营帐。
张诚离开后在自己住的地方看到等候多时的徐日升,挑着眉错身而过。
徐日升跟着进入营帐内,大刺刺的坐在桌前倒茶喝,像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毫不拘谨。
“有话直说。”张诚累了,倒茶喝了两杯,没心情扯闲篇。
“碰壁了?”从张诚的脸上徐日升看到了阴云。
张诚不说话,徐日升不愧是老狐狸,光明正大来找他,索相一定会怀疑他二人合谋,一招釜底抽薪好手段。
徐日升久不闻张诚接话,不再挖苦对方,认认真真道:“操之过急,正式的谈判尚未展开,冒然先递出意图沙俄那边不会上当,反到会质疑你提供消息的可信度。”
张诚不服气:“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不算什么,他可没那么蠢。
徐日升不和张诚掰扯这些无用的,“你我通力合作怎么样?”
“我不信你。”张诚失去拐弯抹角的心态,把话挑明了说。
徐日升早有准备,“我以性命起誓。”这一次比上一次口头协议更加郑重。
张诚思量片刻,认为可行,“你先来。”
徐日升真的以自己的命发誓,不会对张诚造成任何意义上的威胁。
张诚承诺了同样的誓言,两人之间树立起的壁障开了条缝,接着聊起怎样空手套白狼。
徐日升的意思是:“沉住气,谈判双方至少有一方必须达成和解协定,我们只要透露出一些大清的底线,足够从沙俄那里得到丰厚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