襁褓中的陈宁睡得极沉,四位奶嬷嬷轮流守着,生怕阿哥醒来饿着。
吴嬷嬷一行回到承乾宫,见主子已经睡下便未进去打搅。
翌日,梁九功服侍皇上更衣,说起永和宫德嫔娘娘生产。
“是个阿哥,太医看过说底子极好。”
听到好消息,终日被台弯问题搅得焦头烂额的康熙心情大好,“赏!”
内务府忙起来,捧着皇上的赏赐送到永和宫。
佟贵妃听吴嬷嬷说德嫔生下六阿哥,“是个有福之人,如今有了孩子自不会再惦记我的四阿哥。”
吴嬷嬷知道主子的心病:“四阿哥打小养在您身边,眼里只会有您这一个额娘,自古生恩不及养恩大,且宽心。”
佟贵妃端起茶盏浅啜:“要是我自己生的该多好,总觉得隔了一层似的,这心无一时放下过。”
吴嬷嬷去端了药进来:“主子先紧着身体,养好了说不定上天真能赐一位阿哥。”
佟贵妃接过药碗一勺一勺喝下,嘴里苦心更苦,身体不好是一方面,皇上若真有意让她孕育,又岂会允许抱乌雅氏的孩子养在膝下,却又只字不提记在她名下的话,一切就像镜花水月般,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补品挑好的送去。”佟贵妃不去永和宫看六阿哥,免得勾起德嫔伤心事。
吴嬷嬷接过空了的药碗,递上蜜饯:“已经着人送去了。”
“庶妃戴佳氏也快了,精心着点别出了岔子。“掌管宫务以来,最费心的莫过于嫔妃生产,佟贵妃看着别人一个个有子有女,心里针扎一般,还得面面俱到照应着。
“主子尽管放心,关乎皇嗣服侍的奴才借他个胆子不敢在这个节骨眼怠慢。”吴嬷嬷隔三差五敲打一回。
佟贵妃问:“皇上未赐名?”
“怎么也得等到周岁过了,宫中早夭的皇子可不少。”四阿哥也是一岁后才有的名,吴嬷嬷如是道。
佟贵妃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永和宫收到各宫送来的贺礼,翠微拟了单子递于主子过目。
德嫔揽着吃饱喝足的六阿哥,脸上满溢笑容:“我的儿。”一时间勾起对长子的惦念。
陈宁睁开眼睛,环视模糊不清的周边,耳边生母哼着听不懂的曲调,复又闭眼睡去。
不知是白天睡多了,还是晚上五次敲钟闹得,陈宁瞬间惊醒,尿了。
比闹钟还闹腾,又是鼓又是钟,让他怎么睡?
哼两嗓子喊人来,陈宁闭上眼睛刚要睡,又来。
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鼓和钟加起来一百零八下,天亮了。
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陈宁整个生物钟颠倒。
三月二十三日,詹事府商量太子出阁一事,康熙下朝到毓庆宫抽查太子功课。
“此事不急。”还有一个多月便是皇后六周年祭日,康熙命太子至皇后陵为无缘谋面的母亲致祭,以尽孝道。
天气越发热了,进入七月三番之乱愈演愈烈,康熙几道圣旨下达,形势仍处于焦灼。
这个时候,后宫传出坏消息,康熙的怒火达到顶峰。
庶妃戴佳氏产下一子,可惜生有足疾,太医也说难治愈,这事梁九功踌躇再三,不得不如实禀明。
康熙怒火中烧,抄起桌上的茶盏摔在地上:“连上天都跟朕作对!”
梁九功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戴佳氏命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生下有疾的阿哥,往后的日子怕是难了。
发了一通火,气过之后康熙冷静下来,再不好也是他的儿子,命梁九功带上专治小儿病的太医前去。
“莫让心术不正的奴才怠慢了。”孩子有疾父母之过,幼子何辜,康熙赏了些东西。
“嗻。”梁九功匆匆前往太医院。
储秀宫中哭成泪人的戴佳氏见到梁公公,心弦一下子绷紧,不知是福还是祸。
梁九功送了赏赐,等太医诊过脉一同回去复命。
康熙听后挥退太医:“罢了,份例提一等,太医每两日请一次平安脉。”
梁九功吩咐底下的太监跑一趟内务府传话,千万不能真耽误了七阿哥,贵妃那边也需通禀一声。
佟贵妃此时抱着四阿哥,取了手上的指套轻抚孩子小脸,听着奴才回话,“本宫知晓。”
吴嬷嬷接过主子递出的四阿哥,转手交给一侧侍立的奶嬷嬷,“带下去好生照顾。”
奶嬷嬷抱稳四阿哥,躬身行礼退下。
“戴佳氏命好也不好。”佟贵妃在吴娘娘的服侍下净了手擦干,“七阿哥若能活过一岁,没人跟她抢孩子,可惜了孩子日后的前程。”
吴嬷嬷不这么认为:“阿哥是否争气要看以后,皇上但凡怜惜一二,一准念着七阿哥,必不会让人看低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