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机也不由纳罕:“看不出来,你顶多三十来岁,不料武艺竟精进至此,我若不是年长你几岁,恐怕今日不是你的对手。”
“能得到前辈赞许,晚辈荣幸之至。”
两人的刀剑相撞,俱都虎口一麻。吴天机往后退了半步,顾人屠退了五六步。吴天机笑了,以为他是不敌,大喝:
“顾人屠,你今日是跑不了了!不如速速投降,或可饶你一命,若我使出飞镖,你必死无疑。”
但他并不知道顾人屠气力大得惊人,不会武艺时尚且能单凭一股蛮力抱着妹妹从官兵的包围中闯脱,如今反倒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震退,其中必有缘故。
果然,“你以为,你们能拿的住我吗?”
顾人屠忽然立定,击掌三下,只听见大门轰得一声大开,二十多个举着火把,手执兵刃的草莽汉子闯了进来,将屋子的进出口团团堵住。与此同时,这小院外面也响起了耀武扬威的吆喝声,人数比院内多了两三倍,把这方形的小院团团围住。
“这个世上并非只有你们会提前设伏,前辈追踪吾兄弟三人不少时日了,可曾想到也会有今日?”
吴天机等人俱是一愣。岑杙脑子飞快思量起来,顾人屠出其不意选择走这条道,难道只是为了看一眼亲妹妹吗?从他话里的意思来看,他在追踪李靖梣的时候,这对中年夫妇显然也在对他进行追踪,他选择绕远路,是想迷惑对方?
那么李靖梣呢?她是不是早料到这些,所以才会在自己提出拜堂时,一丝抗拒也未有?实际上她早就暗中筹划好了,等顾人屠进入小院时,来一个瓮中捉鳖?
岂料顾人屠为人极是机警,在他们设伏的时候,自己也悄悄在暗中布置。这一来一去的心思较量,如此缜密、凶险,原来她岑杙才是最白痴的那一个。
“啪!啪!啪!”
忽然,堂里又响起三次掌声。四名暗卫循着声音来源,纷纷退到了那抚掌的中年女子身前。岑杙回过神,不禁暗自佩服这批暗卫的素质,即便在这样危险的时刻,他们也恪守着主人安危第一的使命,没有退到李靖梣身边,以免给她制造更多的注意。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中年女子临危不惧冷笑道:“顾人屠,孤早就看出来,你的野心不小。这些年,你躲在暗处招兵买马,连裴演都给你骗了,看样子,你是真的想反呢!”
顾人屠闻言一凛,捉摸不定地看着对方。
“不知尊驾是——?”
吴天机回到了妻子身边站定,抱剑蔑视着堂下众人,仿佛根本不把这些小喽啰放在眼里。
岑杙没有错过顾人屠眼底的诧异。这个世界上,能自称孤的非王即侯。而能自称孤的女子,屈指就那么几个。结合她的年龄、气质、外貌,以及她那位出身于江湖的相公,岑杙似乎猜到她是谁了。
“孤是谁不重要!孤只是告诉你,你的死期快到了!”
女人就着夫君搬来的椅子霸气十足地坐下,“自古以来,从未有土匪流寇造反成功者,顾当家莫非想做第一个以身试险的土皇帝?简直太天真了!”
顾人屠的眼睛缩成一道极危险的细缝,目光尖锐如鹰钩。
女子却视若无睹,讽刺道:“玉瑞朝廷可不都是裴演这样的窝囊废,以为一年端掉你几个窝,再放你一条生路,就能长久保住自己的饭碗。你瞒不过我,你表面上与他虚与委蛇,暗中却在青阳、蓝阳、丰阴、墨阴、阜阳一带积蓄力量,意图谋反。狡兔三窟,一窟灭,还有两窟存,匪活,剿匪的也活,只不过他是一成不变的活,你却像蚂蟥一样慢慢吸血膨胀!”
岑杙心底一惊,她提到的那些地名近二十年都曾遭受过重大天灾,百姓生活极为贫苦,对朝廷也多有怨言。在这种地方拉拢人心,招兵买马,的确是野心不小。
顾人屠笑了,又像是没笑,视线在她脸上意味深长地打量,声音悠长:“你,我,究竟谁是蚂蟥,还未有定论。我赢了,你们就是蚂蟥,我输了,才轮到我是蚂蟥。自古成败皆如是,阁下一看便是久居高位之人,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诡辩,就凭你,也配和孤论输赢?”
女子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口舌之争就到此,孤恕不奉陪了!”
忽然,数道寒光一齐朝点亮的红烛飞去。随着叮叮叮的飞镖入柱声,屋内霎时漆黑一片。张蛤|蟆大叫:“快拦住大门,不要让他们跑了!”随后便“啊呀”一声倒在地上,大声惨叫,疑似再度中镖。
顾人屠用刀片格开朝自己飞来的一道镖,朝放镖之人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