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挤什么挤?赶着去投胎呀!”小侯爷的脸被挤变了形,愤怒又让他的五官强行归位。狼狈四顾,李靖樨和她的两个仆从已经被冲散了。还好他离门洞较近,咒骂着推开一道缝隙,将自己从肉泥中拔了出去。
“我靠,这到底是什么鬼?”
和他一样狼狈挤出来的还有留风和逐雨。但是李靖樨就没那么幸运了,她被东西南北好多陌生人夹着,头上的玉钗都掉了,也没有空去捡。此时的钟鼓楼就像是一个大磨盘,人潮往哪走,她也得跟着往哪儿走。她想起了小时候一次溺水的经历,心中不安又害怕。倒也没有理会身后有个猥琐的八字胡,早就盯上了她的美色,竟想趁此机会浑水摸鱼。
李靖樨感觉有什么抓了下她的脚脖,打了个激灵,低头一看,竟是一只人手。
这时人群开始尖叫大哗,“有人摔倒了,别踩,别踩,大家快从券门里退出去!”
李靖樨满脸惊恐,想要去拉下面的人,但是一波人流横冲过来,将她重重地推到了墙壁上。她看到一步外有一架竖起来的独轮车,在墙角处形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空间,趁更多人涌来前,连忙钻了进去。
好些人像麦秆似的被碾倒了,二公主躲在独轮车下,看着他们拼命撑着胳膊想要爬起来,却又被上面惊慌错乱的人群踏着脊背踩到地底,抱头蜷缩成一团。她大叫着:“别再踩了,别再踩了!”却根本无济于事。
这时一位钗鬓散乱的妇人倒在了她的面前,李靖樨眼疾手快将她拉进了三角空间,那妇人吓得脸色惨白,一朝得救,连连抓着小姑娘的手,急喘着气说谢谢。二人窝在独轮车下面,瑟瑟发抖,一直到附近的官兵来维持秩序了,她们才跟着慌乱的人群出了券门。
两个丫鬟找到那名夫人,把她带出了人群:“夫人,您没事儿吧,刚才吓死我了!”
那嘴唇发白的夫人缓了好久,才抚着胸口道:“没事,没事,多亏了这位……欸,小姑娘呢?”
她发现刚才抓着的小姑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陌生的妇人,一脸慌张又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她赶紧松开人的手,不好意思地赔了声不是,踮起脚朝券门里张望。
“过道里的人朝最近的券门走,所有人不准再靠近钟鼓楼!”
李靖樨随着人流头昏脑涨地出了券门,也不知道到底出得是哪个门,但见街道上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惊慌的面孔。她全身脱力,几个和她擦身而过的人差点将她带倒,但她自己好像没注意到,茫茫然地转着圈,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恍惚中,有人拉住了她的手,把她带出了乱糟糟的人群。那人穿着浅蓝色的袍子,不断奋力地挤开人流,后背的祥云云海像棉花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倚靠。
李靖樨眼角上还悬着两颗豆大的泪珠,混混沌沌地跟着那人走,被带到了一条小巷子里暂避。
“你没事儿吧?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岑杙瞧她脸色惨白惨白的,问什么都答不出,以为她吓傻了。赶紧上前拍拍她的背,助她归魂。
刚才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她,身边也没什么人跟着,像个慌不择路的小孩子,嘴里唤着一个听不大清楚的人名。岑杙实在不忍心看那张酷似李靖梣的脸露出那般惊慌无助的表情,赶紧挤过去把她带出来。
“你是不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
李靖樨一喘一喘地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我没,废柴,不见了,还有,留风、逐雨……”
“好了好了,别哭了,喏,先吃根糖葫芦,压压惊!”岑杙见她她受惊不小,都不能好好组织语言了,无奈地把糖葫芦给了她。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帮你找人,是叫废柴、留风、逐雨是吧?”
她又喘了几下,点点头:“嗯!”
岑杙便喊着“废柴、留风、逐雨”的名字冲出了小巷,往钟鼓楼方向而去。
“废柴、留风、逐雨,你们主子在这儿!废柴、留风、逐雨!听到了吗!!!”
被挤出南门的吴靖柴、留风、逐雨听见喊声,知道那边肯定有李靖樨的消息,赶紧往楼道里冲。官兵已经把钟鼓楼封锁了起来,拦着不让他们过去,吴靖柴气的要死,就要硬闯:“你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出了事你敢负责吗?”一个强横的小将站出来,不客气道。
吴靖柴顿时蔫了,他看到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正被官兵一个个抬出去,知道这事儿闹得很大,他担不起这个责任。但面儿上有点挂不住,正要反驳几句。留风掏出身上的腰牌:“我们是康德公主的内侍,康德公主走丢了,麻烦这位小将军通融一下,放我们过去。”那名小将一听公主走丢了,连忙放行,并问:“需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