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梣骑马从西陵村村北出发,一刻钟后到了龙、凤山脚下。先经过一座五间十一楼的石牌坊,然后就到了皇陵区的正门。皇陵区正门是一座类似宫门的门楼,三个门洞,两侧立着“官员至此下马”碑。李靖梣就在门前下马,将李平泓的圣旨在门外宣读,守门的将士接旨后立即开门放行。
越中问守门的侍卫,“昨天傍晚有没有看到这个小姑娘进过皇陵?”拿李靖樨的画像给他看,侍卫挠挠头,显然对此人毫无印象。
“这……每日进出皇陵的有进香班,洒扫班,送膳班,还有守灵的婢女、内臣等,每人都有礼部下发的执事腰牌,进出皇陵都要核对检查的,不曾见过这位姑娘。”
“算了,她要是想进皇陵,总能想到自己的办法。”李靖梣很了解李靖樨的性子。而不管她用什么方法,目的地肯定只有一个,就是熙陵。熙陵地宫里停放着海皇后的棺椁,太子李靖植也葬在附近。她一定是找娘亲和哥哥哭诉来了。只要去熙陵等,一定能等到她。
李靖梣率众进入皇陵后,沿着主神道快速地往熙陵赶。示意众人尽量放轻脚步,以免打扰到诸位先帝的英灵。
主神道是皇陵区的主干道,全长二十余里,依次穿过太|祖的功德碑楼,石像生,龙凤门,地灵桥。纵贯南北,直达天寿山脚下的太|祖元陵。所有帝陵的通道皆由此分出。
当初规划皇陵的时候,太|祖以此神道为中轴,把自己的元陵安排在正中,坐北朝南,并规定子孙后代按照左昭右穆的顺序依次修建陵寝。北面的天寿山建满了,就往两侧的天福、天禄山兴建。今上(23世穆)的熙陵就建在西面的天禄山脚下,与清宗李祚均(21世穆)的平陵毗邻。而先帝李太钺(22世昭)的密陵则长眠在天福山山麓,与对面的父与子遥遥相对。
李靖梣走在神道上,不自觉生出一股肃穆感,尤其是在玄寂的夜里,周围一片黑影憧憧。随着风声从耳畔呼呼地刮过,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静静地打量着自己。如果在平时,她肯定要停下来,对这些仙灵表示一下深夜打扰的歉疚,不过,现在的她顾不得这许多了,寻找李靖樨的念头超过了任何。
一个时辰后,终于到达了熙陵。看着中间两扇阖紧的大门,李靖梣的小腿有些微微地发抖。但她仍坚持着踏上陛阶,用力地敲了敲侧门。
等了很长时间,才听见门内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侧门吱呀一声开了条门缝,有个年老的宫人警惕地探出头来,看到火光中的李靖梣,愣了一愣,缺牙的嘴立即张开,喜道:“殿下,您怎么来了?快快快,进来。如眉啊,皇太女殿下来了。快帮殿下掌着灯笼。”
随后,双门大开,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女子快步走出来,看到李靖梣就激动地叫起来。海皇后病逝后,她的贴身侍女如眉和宫人凉月自愿到熙陵当了皇后的守陵人,后来又兼顾守着太子。两人从小看着皇后的三个孩子长大,对李靖梣有一种天然的爱护之情。李靖梣心里也一直拿他们当家人看待。
“瞧你,殿下来了,你哭什么呀?”
“这都大半年没见了,我……我激动啊!”
李靖梣不忙回应,焦急问:“眉姨,凉公公,你们看见靖樨了吗?”
“二公主?没有啊。”凉月、如眉瞧她神色慌张,也不由紧张起来,“我等一刻也未曾离开熙陵,莫非二公主也来了吗?”
李靖梣鼻子一酸,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李靖樨没来这里,她会去哪里呢?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或者是去了别的地方?可是她究竟会去哪里呢?
“殿下不用着急,或许二公主去了太子殿下的那里,我,我马上去那边看看。”
凉月看出她的失望和难过,连忙宽慰,寻思这孩子八成是受了委屈。如眉也说:“是啊,或许二公主是走错了,这里岔路那么多,说不定她走到别的陵墓那里了。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二公主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靖梣喉咙哽咽不能言语,她抿嘴望着山顶上的茕茕独立的松影,突然觉得自己此刻,就如同那孤零零的松树一样,茫茫天地只剩下一个人了。
与此同时,两个相互叠加的影子正沿着地灵河慢慢朝熙陵方向走着。河水发出咕噜咕噜的肚子饿声。走了大概有五百步,终于在河上看到一座桥。岑杙赶忙走过去,过了桥,继续往西北方向走。
“你现在知道教训了吗?离家出走,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轻则伤身,重则小命不保。今个也就是你运气好,否则我现在背着的就不是你了。是你的小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