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之晚上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长方锦盒。
一进门,先有一团深蓝的火扑到他的脚边,紧接着一团小白球滚了过来。
客厅里的九秋和蚩敖都不说话,只有九扬自个儿玩得欢快。
“小扬,过来。”
九扬丢掉手上的赤元火,扑到沈墨之的怀里,不待他问,就说:“沈哥哥,他们见了我师父后就一直不说话,真呆,无聊死我了。”
“你师父?”他利牙一扫,难怪回来之时,感觉到屋内有一个很强的结界,又问:“他怎么来了?”
九扬一口气把刚才发生的事说出,说到他师父轻易就把鬼无心绑走的时候,还一脸得意洋洋的。
但沈墨之却脸色一变,又把赤元火唤来掌中,心想:怎么可能?当今天下,只有天魔能把真气注入赤元火。
他冷静下来,才说:“既然是来救小扬的,我们就不必想太多了。至于那人教小扬的,都是我本门的功夫,我已经托宁儿打探天魔的下落,到时候就会知道那人的来历。”
“对,我师父又不会害我,你们想什么呢?哎,不管他们了。沈哥哥,这是什么东西啊?好玩吗?我们回去玩吧。”
“小秋,蚩敖,你们继续去挖龙吧。这里的结界严密,估计就算灭天大将军亲自出手也未必能破,交给师子敬和魏风看守就好。”
话音一落,沈墨之就将狮妖和鹰妖放了出来,又说:“龙二出来后,你们想办法把八龙聚合在一起,过后,我们跟你一起去把龙一挖出来。”
蚩敖熟知他七位哥哥的脾性,不敢轻易答应,只说:“我七哥和二哥并不好说话,我只能尽力而为。”
“没关系,尽力就好。”
沈墨之也不清楚这一步棋是否必须要走,他能做的,只是按他的猜测去做。
也许是对的,也许从第一步就是错的。
可是在这乱世之中,就算错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蚩敖点点头,就和九秋起行了。
临走前,九秋看着九扬,想说:既然你师父这么厉害,能不能想想办法,救救他的白狐哥哥?
但是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出去以后,他突然抱着蚩敖,问道:“以后我还能见到我白狐哥哥吗?”
186、【一百八十六】
入秋的夜带了几分凉,阴森森的,那是关上所有门窗后都赶不走的凉,那是钻骨的凉,一旦进了梦里,连梦都不得安宁。
中林市的人很久没有做过安详的梦了,那一晚却是个例外。
那一晚死了很多人,但也许是死的人都被隐瞒下来了,竟然没有一个死人进入他们的梦。
他们安稳地睡了一觉。
等到早上醒来,打开电视,就见到新闻里滚动着唐文沅的死讯,他们就相信了这是好梦的根由。
生活还是要过的,于是他们甘心把所有痛苦抛弃,相信那黑暗的日子已经到头了。
但唐文沅的死讯没有为中林市带来安宁。
没了唐文沅的中林市,彻底乱了。
这个秋天的夜空是暗红的,像是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血熏染上去。
再多粉饰太平的谎言,都瞒不过夜空。
师子敬和魏风还在守着唐文沅的一魂一魄,这里的结界却严实得他们什么都不必做。
唐文沅还躺在床上,却已经被人埋在土里,再没有人会来杀他,因为天上地下都相信他已经死了。
什么天山宗——黑蜘蛛精北莱笑着翻开生死簿,这天山宗宗主就这样死了——什么天经山经,都不过如此罢了。
他又在拥挤的阴间里挑了一批新死的鬼,用铁链把他们锁成一串,出了阴间,就把鬼丢给跟在他身后的人。
“送他们回去人间。”
得令的人微微点头,就带着那些鬼魂走了。
那人消瘦如柴,脸色灰中带黑,他弯着背往前走,往日的一点傲气似乎被折腾光了。
只是北莱还不满意,把他叫住了,指著自己的鞋面说:“脏了。”
那人抿了抿嘴,只不过一秒的迟疑,他的胃就像被用力拧着,痛得他跪下来,反手抹去那鞋面上的污迹。
他低着头,咬着牙,听着上方北莱的冷嘲热讽:“唐文沅死了,很快就到杜康和九秋。你倒是聪明,跟着我,像条狗一样,好歹留住了性命——”
突然,那人被拉起来,扯到一边。
“啪”一声,北莱的左脸就被打了响亮的一巴掌。
“杜康!你——”北莱沉下脸来,问道:“你想为你爱人出头?嗯?你也不看看你那爱人成了个什么样子!”
话音一落,他就要出手捉住杜康,却被他侥幸一躲。但北莱的动作更快,两三步之后,就将杜康双手反后,拖到韦知白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