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两三天时间,李来英整个人都脱了形。可能是哭太多的缘故,眼睛又红又肿,下面全是青乌,面上一片蜡黄,唇上没有半点血色,整个人乱糟糟的。
“来英嫂子,你这会儿身上还没干净吧?不能乱跑,小月子跟坐月子一样重要,不能见风的。”还是正月里的树芽子风,吹起来要命。
李来英苦笑:“我哪里还能安稳的坐月子,东财要跟我离婚,爹娘也是这个意思,这个家容不下我了,我不知道该咋办,哪还能安安心心的坐月子。”
温婉没开口,这话她不知道怎么接,索性低头继续做手里的针线。
边忙边琢磨着,正月十五的时候公社那边要去县城汇演,自己要不要跟着一起,搭个顺风拖拉机,去百货大楼看看,要是能买到羊毛线就要再买一点。
正想着,李来英就伸手一把拉住了她,针一下子就扎在了她手上,疼的她嘶的吸了口凉气不客气的甩开李来英:“你干什么?”
李来英一脸的哀求之色:“婉婉,你帮帮我,没有人帮我,你帮帮我行不行,我们都是陆家的媳妇,大家都喜欢你,你去跟初一她婆说一声,我知道错了,我不离婚,我不想离婚啊!”
“不是,你不想离婚你来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男人,也不是我跟你过日子。别人再怎么喜欢我,那怎么过日子也轮不到我去指手画脚啊!”
好端端的在家做个针线也能有事找上门,温婉真的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李来英这几天哭多了,说多了,声音哑的厉害:“我们都是陆家的媳妇啊,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了。”
温婉觉得她这会儿特别像个疯子,不动神色的站起来往后挪了挪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李来英,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想想你刚刚来陆家的时候,一家子对你不好吗?短短这么几年你怎么走到今天的,你有想过吗?”
她平时说话都是软乎乎的,难得声音这么生硬一回,倒是把李来英给整的怔住了。
就趁着她愣住的这一瞬,温婉抬脚就往院子外面跑,跑的时候还没忘记把她的针线篮子给端着。
张红英他们这会儿都在自留地里面,她觉得李来英这种人自己搞不定哦,那就必须得寻求帮助。
倒是,没撵上来。
陆东临在地里里面拿着锄头翻地,看着她跑过来道:“嫂子,你干啥呢?”
温婉到地头才松了口气,将篮子放下来,然后去了地里面帮着张红英一起在白菜地里面扯猪草。
“别提了,东临你赶紧回去看一眼,我没关门就跑了,李来英也不知道怎么弄的,跑过来拽着我让我去跟大伯大伯娘求情说好,说她不想离婚。”
张红英气的就开始骂人:“我去,我回去看看她要干什么?要发疯回她自家发去,祸害老大一家子还不够,还得搅的左右都不得安宁?”说着,气势汹汹的就出了自留地跑了回去。
温婉喊了陆东临一声:“赶紧的,回去看看。”
张红英回去之后李来英早就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她锁了门,想想就觉得心里不得劲,也摸不清楚陆东财是怎么想的,这要离婚就抓紧的离,这么拖着算怎么回事。
干脆的就跑去竹林那边去找高秀兰。
这种事情温婉管不了也不想管,交给家里长辈去就是了,她在家偷闲几天,一天到晚耳朵里都是陆东财和李来英的事情。
初八的时候,又狠狠的闹了一场,陆东财狠下心把李来英的衣裳打了个包,一手拽包一手拽人,弄去了公社扯了离婚证。
离婚了,按理说该都松一口气的,但是这个事情还没完。
李来英不愿意回李家去,抱着她的衣裳就蹲在陆家这边,跟狗皮膏药似的粘上了。
陆家一大家子都觉得头疼的不行,可该过的日子还是得过。
学校正月十七开学,十五妇联那边的人要去县城汇演。
温婉一早跟陆东平说好了,说那天想跟着一起进城。
结果十四的时候陆东平回来就跟她讲,说公社那边说了,让她跟着一块儿去。
“不是说一块进城,而是叫你一起跟着表演的人跟着王主任去县政府那边。就跟初二那天一样,要帮着看着,免得到跟前了又出什么状况。”
温婉揪着他的秋衣两只脚在被子下面不安分的乱踢,哼哼唧唧的:“不想去啊,我就是想去百货大楼,县政府有什么好去的。”初二那天,忙的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又没有补贴没有奖励,她逛逛街多好。
陆东平的手在她身上不老实的乱捏:“不想去那就不去,明天我跟王主任说一声。”
“那还是去吧,前面都做的好好的,突然这样肯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