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行止默默颔首,走向刚才挂在衣橱里的衣服,取下之前送给殷染的那枚胸针,别在他胸前。
房间里光影交叠,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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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染一上午都不得闲,在被下属告知殷允今天没来公司之后也不甚在意。
下午,合作方颇有诚意地带了不少人,双方就合作细节展开了细致的讨论。
时间匆匆而逝,合作方拒绝了共进晚饭的邀请,执意先回公司整理方案。
节省了晚饭应酬的时间,殷染拿出手机,正要给津行止发消息说今天可以不加班时,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殷允。
这些天来,他一直和殷允保持着表面和平的状态,可现在看上去,殷允的情绪似乎正处在爆发的边缘。
殷染在他靠近到一步远时抬起手中的文件夹,怼在他胸口上:“想被围观的话,我也不介意在这就摊牌。”
说完殷染移开文件夹,转身向大楼内部走去。
他拉开一楼接待室的门,殷允紧随其后地走了进去。
殷允重重地摔上门,一步步逼近殷染:“拿我母亲的消息引我出公司,殷染,你真是好算计。”
第一次面对面撕破脸皮,殷染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面对指责,他也没有替别人背黑锅的打算。他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引你出去,我有必要吗?”
殷允先是怔了一下,随即自嘲地笑起来。
现在的形式对殷染完全有利,他没必要说谎。而如果这件事不是殷染做的,大概也只会是他父亲做的了。
自从多年前父母离婚之后,殷允的母亲便出了国,多年过去也杳无音讯。
父亲一直都知道他在暗中寻找母亲,也知道寻而不得是他最大的心病。
殷允清楚父亲会尽全力帮殷染扫除障碍,却不承想他居然会拿母亲归来的消息做诱饵,借此让他离开公司。
能让父亲做到这一步,殷染今天做的事,怕就是最后一道考验了。
完成了这项任务,怕是那些老古董也就完全站在殷染那边了。
面对即将到来的不利局面,殷允没觉得有多挫败,反而觉得十分可笑。
结痂的伤口被重新划开,刀口剜着伤疤,将所有痛苦唤醒聚集。
他忽然想起父母还没离婚时,父亲把他当成宝贝供着的那段日子。
那时的父亲对外人声色俱厉,唯独对他慈眉善目,最担心的事就是他会不开心。
那大概是他一生中拥有关心最多的时光,至少他的每一个问题都有人回话,每一种情绪都有人分享。
可这一切的幸福,却止于母亲的出轨。
那之后,母亲被迫离开殷家,只留下他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作为殷氏唯一的继承人,在外人看来,殷允和从前并无差别,可实际上,他却失去了一切温情。
周围流言四起,每一条都如利刃般戳在殷允心头。
父亲态度的转变让很多人窥到了其中内情,他的处境也愈发艰难。
直到殷染降世,他彻底成了多余的人。
他无数次蹲着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看着殷染和父亲一起玩闹的背影发呆,却连羡慕的资格都没有。
哪怕是他过去数年里以继承人的身份掌管着整个公司的运营,他也从潜意识里觉得,那是偷来的。
而这一切的源头,只是一段看不见也说不清的血缘。
“你这种废物到底凭什么……就凭你身上流着他的血吗?”殷允苦笑着靠近殷染,“早要走到这一步,还惺惺作态地说什么不会和我争?”
殷染抬眼,冷淡地劈开他阴郁的情绪:“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原因吗?”
殷允眼神一暗,下意识地躲开殷染的视线。
殷染把手指搭在桌上,规律地敲击着:“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殷羽那种只会大呼小叫的人会想着把我送进娱乐圈。毕竟把我丢进那个圈子,除了能远离殷家,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好处,而这件事,受益人只有你。但这没什么,我并不想计较。”
接待室里一片寂静,殷允没有矢口否认。
“我也知道是你在演唱会那天唆使‘池驰’给我下毒,我也的确差点着了道。不过这也没什么,你想斩草除根要我的命,我敬你有几分狠劲。”殷染说着,声音却突然像是混进了冰碴,语气冰冷得刺耳,“可你偏偏没长眼,要动不该动的人。”
殷染的话强势压下,竟让殷允的辩驳卡在嘴边,半句也说不出口。
“你这个人,大概也只能‘慢工出细活’,演唱会的计划筹谋良久,才没留下把柄。可你硬要高估自己,临时制造一场车祸,你知道你留下了多少破绽吗?”
殷允缄默,额角的青筋难以遏制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