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沅君继续道:“父亲说,他们还真就拿出了证据,是现如今吴州知州郑合敬递上来的手供,说秦家哥哥确实在当年案子的死人身上扒下了明国的东西,还有一封书信,是……安阳侯府裴元翰写给秦家哥哥的。”
“裴元翰巴不得杀了秦北霄,还写信给他?”沈芷宁这般说道。
“反正现如今朝廷一片激愤,陛下都已快压不住了,我出来时,就碰见了一支都指挥府司的队伍,想来里头的许多大人都被传唤了,接下来,恐怕就是召秦家哥哥回京审讯。”
沈芷宁听完这话,脸色无比凝重。
事情闹成这样……
不过,秦北霄临走之前说什么不要听信任何传言,最重要目的,无非是让她放心,让她稳住,可他不会无缘无故这般强调。
除非,他知道他离京之后会有事发生。
想到此处,沈芷宁面色缓和了一些,对齐沅君道:“谢谢你,沅君,还特地过来告诉我,你回去也帮我跟舅舅道声谢,哦对了,你与舅舅说,就算他有相帮秦北霄的念头,尽早打消,莫要把自己搭进去。”
齐沅君一愣,应着:“哎,我回去就与父亲说。”
齐沅君走后,沈芷宁坐在位置上。
此次秦北霄被参,幕后之人肯定是抱着要拉他下马的心思。
可对付秦北霄,便不能让他有崛起的那一日,唯有杀他才能破。
这点她知道,能设计这种局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但仅仅召秦北霄回京审讯,在这么假的证据指证下,陛下还会尽全力保他,秦北霄不可能会死,甚至还会翻供。
所以真正让他死的点不在这里,那么他们到底会怎么置他于死地?
屋外突然间下起了雨,愈下愈大,沈芷宁皱眉闭眼,心烦意乱得很。
这场雨到晚间,还在下,甚至轰轰打雷,暗色夜空中忽的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半个江府,一瞬间之后又回归黑暗。
江府的巡逻一向极严,这么大的雷雨,依旧与往常一样戒备森严,可对于常年在府内居住之人,总有破绽可钻。
趁着轮班休息的那一炷香时间,裴延世悄悄进了江檀的书房。
将门关好后,压着快跳出胸膛的心脏,凭靠自己的记忆,摸黑寻到了桌案,再掏出火折子,细细翻看寻找。
没翻两下找到了一些废纸,将火折子凑近一看,赫然都是父亲的字迹!
父亲三年前就死了,这些字迹又很新,怎么可能是父亲写的?
在这间书房内,又最有可能学父亲字迹的就是他江檀了!那也就是说,今日参秦北霄的折子所提的证据,就是江檀伪造……幕后指使的人是他……
不愧是明国的六皇子啊,本事这般大!
在靖国以安阳侯府远亲的身份隐藏这么多年,最后害得他们侯府走上绝路,他依旧混得风生水起,如今还要以他父亲的字迹去陷害别人,给父亲又安上了一层罪名!
三年前出现在别院的先生身旁的书童,这些年来出入于江府的高手与大臣,都与他有或多或少的干系!
所以,李知甫,就是他杀的。
裴延世几近要将纸捏碎。
这点废纸还不够,他得找更多的,足以将他碎尸万段的东西!
裴延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最后目光移到旁侧紫檀木架上,曾有那么一次,他拦着侍卫进入江檀的书房,那一次,江檀发了很大的火。
那个时候,他似乎要去做什么,似乎,也怕被他看见。
那天,他站在什么位置上?
裴延世缓缓走到紫檀木架子,最后就好像复原江檀那一日,站在那处,将手搭在那一格子中的书籍上,试着去拿一本,发现拿不下来。
里面是中空的!
他将手探进去,摸到了厚厚的一叠东西,再将其拿出,那是信封,抽出一封瞧了,眼前一片黑暗。
就宛若那日在外听到了他与孟岐的对话!
这些,原来皆是他与明国之间联系往来的书信。
裴延世恨得全身在颤抖。
可即将翻到第二封时——
江檀心机颇深,心思缜密,方才那几张能暴露出他会模仿父亲字迹的纸张,为何翻两下就能找到,倒像是故意放在那边的……
一想到此处,门轰得打开。
裴延世猛然抬头,见无数侍卫涌入,最后踏入书房的,是江檀。
那平静如死水的眼神,就这么扫了裴延世的全身,最后落到了他手上的书信,淡声道:“还算聪明,竟能找到这处。”
已经被发现,裴延世也不装了,将信摔到了江檀身上,整个人生扑过去:“他妈的你这畜生!”
几名侍卫立即抓住了他。
裴延世边挣扎边骂道:“明国的奸贼子!他妈的害死我父亲,还杀先生,你他妈是不是人啊!狗东西,老子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