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起陪着封老妇人走进院子,将主屋让出来给她居住,就要转身离开。
封老夫人却道:“云起,你万万不可与那几人继续厮混下去。”
封云起的唇角勾了勾,露出一记讽刺的笑意,道:“娘,您在担心什么?”
封老夫人的表情变得不太自然,却还是道:“男子与男子之间,还是要有些距离,不宜太过亲密。”
封云起突然哈哈一笑,道:“儿今年二十有七,一直不曾娶妻纳妾,娘心里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又何必现在拿出来当事一说?”言罢,转身离去。
封老夫人捂着胸口,跌坐到胡登上,感觉天都飘雪了。那些雪片,忽忽悠悠地飘进她的心里,凉了一片哪!
封云喜忙拍着封老妇人的胸口,劝道:“娘亲、娘亲,表哥这是气您的,您万万不能当真呐。”
封老夫人缓了好半天才道:“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千辛万苦生个儿子,与我不亲近倒也罢了,反而想着要气我。哎……”
封云喜甜甜笑道:“封哥哥不知道娘亲的心,待他知道,定然不会如此。正是因为他不知,所以娘亲才要来与他亲近一番。毕竟,大哥那里……”
封老夫人拍了拍封云喜的手,示意她不用再说。
第五百八十章:恐
走在大街上,曲南一等人的狼狈样子实在过于抢眼。
曲南一建议道:“我们去买两身衣服吧。”
司韶和花青染异口同声道:“没银子。”
曲南一笑道:“难得我大方一回,就一并给你们买了吧。”
花青染开口道:“再买些黄纸和朱砂。你需要用朱砂洗身,去去晦气。我想,定是有人在你身上做了手脚,才会令那些鬼东西紧追不放。青染要用黄纸画几道驱鬼、镇尸符,应应急。”
曲南一疑惑道:“你画得那些符咒好像不太管用啊。”
花青染微微垂眸,道:“那就多画一些,总有好用的。”
还带这么玩的?曲南一对花青染侧目了,司韶的唇角抽了抽,无语了。
三个人先是进入到一家成医馆,买了些朱砂,然后来到一家成衣行,挑选起了衣袍。
司韶不耐烦这些,于是站在了门口。也是,他原本就看不见,穿成什么样,对他而言无所谓。尤其是,胡颜不知道在哪儿,他打扮给谁看?
那些粗布衣袍,花青染看不中,于是和曲南一知会了一声,便到隔壁去选黄纸。
司韶原本守在成衣铺子的门口,可他的耳朵突然动了动,好像听见了有人喊道:“快,胡颜在那儿!”言罢,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不大,好似隔了一段距离,但却传进了司韶的耳朵里。
司韶顾不得与花青染交代,直接追了出去。他怕去慢一步,见不到胡颜。
曲南一选了两套衣服后,一回身,发现司韶不见了,而花青染正在隔壁选黄纸。他并未惊慌,毕竟这间成衣铺子里的人他都挺熟悉。然而,就在准备掏银子的时候,突然发现店小二的手臂上有朵红莲!而那店掌柜,正在关门!
曲南一拿着衣袍,道:“容我试试。”
店小二笑容和煦道:“您里边请。”
曲南一一边往里边走,一边道:“那双鞋子给我。”
店小二诡异地一笑,应道:“好咧。”
店小二转身去取鞋子,曲南一快步走向后门。
店掌柜回身时,发现曲南一要跑,忙喊道:“快抓住他!”
曲南一抱着衣袍,撞开后门,撒腿就跑!店小二落后几步,紧随其后。
花青染选好了黄纸,却不见曲南一来付账,于是又回来寻曲南一。他见司韶不在门口,便快步走向成衣铺子,推了推门,却没打开。当即心中一晃,忙抽出“三界”,一剑将门栓劈开,抬脚踹门而入,恰好看见掌柜的要往外跑,去追曲南一。他见花青染来,便直接拔出了匕首,堵在了门口。匕首寒光烁烁,攥着匕首的手腕上盛开着一朵红莲。
花青染道:“让开。”
掌柜冷笑:“休想!”
花青染二话不说,一扬“三界”,直接将掌柜刺死当场。他虽是道家人,但修得不是仁术。这些红莲教众,一个个状若疯魔,若被他们追上曲南一,后果不堪设想,他不能赌。
掌柜倒地不起,嘴里竟还念叨着:“红莲烈火焚九朵……”在他眼睛闭上之前,他还在幻想着尊主让他得永生。
花青染快步追出后门,却不见曲南一和店小二的踪影。左右一望,街道里空空如也,就像一座死县。
所幸,曲南一够聪明,竟在他逃跑的方向扔下了新衣袍。
花青染拔腿追去,却……始终不见曲南一。
司韶发现自己被骗了,怒杀了四名红莲教众。
是的,他没有武器,但他还有手。他可以捏碎他们的脖子,而不见血。
除了胡颜,谁能让他的心泛起一丝柔软?
司韶回到成衣铺子,却闻到了厚重的血腥味。他知道,出事了。他慌忙去寻,却不知要去哪里,他的世界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这时,他才想起,他曾是羌魅一族的少主。他没有很好地掌握自己的实力,才会落得今日这种孤军奋战的下场。
司韶回到了家,叮当的惊叫声让他知道,家里还有人。虽然,不是家人。
叮当能毫发无伤地在家里等他回来,有些事,已经不需要多问。叮当就是内鬼,忠于羌魅,却背叛了他。
司韶发现,他正在一点点儿变化。若是以往,他一定会掐着叮当的脖子,质问她为何背叛他?!而今,他却能在沐浴过后,平静地吃着叮当做得饭,然后回答她的问题。
叮当捧着司韶残破染血的裤子,颤声道:“主子,你受伤了?!这……这亵裤上有破洞和干涸的血迹。”
司韶道:“红莲教,派出十多个小娃娃,欺我不能视,辱我至此。”
叮当将牙咬得咯咯作响。她道:“红莲教,太坏了!”伸手要去触碰司韶腿上的伤,“让叮当给您处理一下伤口吧。”
司韶却道:“已经无碍。”伤口早就长好了。
如今,他早已想明白,红莲教对他出手,意在胡颜,并不会真正为难他。毕竟,他们羌魅一族与红莲教之间有着共同的敌人——胡颜。
呵……何止可笑!
饭后,司韶随口问道:“家里可还有银两?”
叮当诧异道:“主子,您忘了,前两天您还派人送了银两回来。叮当还想问你,哪里来得那么多银两啊?你都不知道,叮当有多担心。尤其是,在看到您的银鞭时,还以为您出了意外呢。幸好是送银子回来,不然叮当都要担心死了。”伸手从几下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取出银鞭,“给,您的银鞭,叮当将它擦得可干净了。”
司韶冷声道:“放下吧。我要休息。”
叮当将银鞭放到几上,爽利地应了声:“诺!”然后将那个盒子也捧到了几上,“主子,这么多银子,放叮当这里不安全,还是放主子这儿吧。叮当缺了家用,再和主子要。”
司韶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叮当收拾好了碗筷,便拎着食盒,关上房门,出去了。她哼哼着歌,看样子心情十分好。
司韶这才伸出手,摸上银鞭。
他的手在颤抖,尽管一直在努力压制,却还是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将银鞭攥进手中,一寸寸地抚摸着,就像在抚摸着情人的脸。他知道,她曾来过。
一颗心,终是放进了肚子里。
他可以暂时不见她,却只求她安好。
摸完了银鞭,司韶又开始摸那些银元宝。
一锭锭,格外讨喜。
他知道胡颜身无分文,这些财物怕是来路不干净,但却令他心生温暖,唇角忍不住上扬,露出一个幸福的笑颜。
如此,他便等着她回来吧。再此之间,他应该好生经营一下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