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颜下好面条,放好佐料,待煮熟后,盛出两碗,端回到屋内,放在几上,这才露出志得意满地笑,道:“我这手艺,明显精进了不少。”
司韶拿起筷子,夹起一口面条,吹了吹,送入口中,咀嚼着咽下。
胡颜忙问:“味道如何?”
司韶回道:“尚能下咽。”
胡颜自己夹了一口面条,吹了吹,送入口中,十分淡定地咽下,呵斥道:“胡说!如此美味,怎能说是尚能下咽?!”
司韶不搭理胡颜,只是埋头吃面。
胡颜将自己的面碗推到司韶面前,道:“既然你喜欢吃,就都吃了吧。”
司韶还是不搭理胡颜,只管吃面。
胡颜讨了个没趣,本想放下筷子,却因腹中饥肠辘辘,又将饭碗收了回去,也埋头吃了起来。
司韶的唇角悄然弯了一下,道:“这才叫同甘共苦。”
胡颜无力道:“你别说话,别影响我吃面条道心情,别让我想揍你。”
司韶笑而不语。
第七百八十六章司韶说真相
饭后,胡颜趴在几上哼哼道:“好想吐。”
司韶用帕子擦了擦嘴唇,道:“忍着,别浪费。”
胡颜挑眉看向司韶,道:“小韶儿,你变坏了。”
司韶坦言道:“你教的好。”
胡颜一拍几,打了个饱嗝,忙用手捂住嘴。
司韶哈哈大笑,那样子不知有多开心。
胡颜眸光闪动,皆是盈盈笑意。
司韶道:“把手伸出来。”
胡颜问:“干什么?要送我礼物?”
司韶道:“是啊。许久不见,送你份大礼。”
胡颜吹了声流氓哨,道:“别骗奶奶,奶奶不信!你且和我说说,你怎么跑长安去了?”
司韶道:“知你要回长安,我如何能安心坐在这里傻等?我先你一步,赶回长安,却发现飞鸿殿易主了。那女子与你有八分相似,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从声音到走路的姿势,皆相似。她声称,近三十年,她不曾离开过飞鸿殿,但两位替身,却因意外,离开了飞鸿殿。她不但知我甚详,且称,我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只因她闭关修行,让我误以为那替身是她,才追去六合县,搞出了乌龙。这话,我本不信,但却产生了迷惑。”
胡颜自嘲道:“别说你,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云里雾里,看不清真相。”
司韶点了点头,接着道:“后来,有两人分别潜入飞鸿殿,自称是大祭司本人。第一人,被杀。第二人,逃走。那二人无论从声音还是脚步声而言,皆与你十分相似。”
胡颜抚额,发出一声长叹,道:“第二人,就是我。”
司韶微微一愣,目露尴尬之色,不自然地错开目光,道:“我听着像,却也…… 不敢断定。”
胡颜用手指敲击着几面,道:“来来,继续。”
司韶点了点头,继续道:“我陷入迷茫,感觉身在雾中。然,我心里却十分明白一点……”微顿,看向胡颜,“我喜欢的那个人,在六合县里。”
胡颜的一张老脸染上了红霞,一颗荡漾的心房在胸腔里乱撞。
司韶想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终是将手指攥成拳,努力抵制自己想要亲近她的欲-望。他微微垂眸,道:“这么一想,心也就静了。我想帮你夺回大祭司之位,于是与她虚与委蛇,将她诱来六合县。本想与你合力,将她斩杀于此,不想你竟出了状况。我那时…… 听见你说话的方式,听你走路的声音,听你刻意接近的焦急,还以为你易容了,刻意如此。我不敢与你相认,只能装成陌生人的样子,擦间而不识。其实,我当时也心存疑惑。不明白你为何只是那样接近我,而不用些手段与我联系。”
胡颜不想瞒着司韶,于是道:“我在从长安回来的路上,纠结起一股邪恶力量,与红莲教对决,致其死伤大半。我本想斩草除根,却与封云起一同落入地洞里,被困半月有余。他…… 为我割肉放血,我才能活到今天。他身陷噩魔命在旦夕,我将自己给了她,用百年处-女-血救他一命。”
其实,司韶曾不止一次坐在曲南一的床前,用行动示意他讲讲发生在胡颜身上,而他又不知道的事。曲南一不想在半夜看见一双通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于是妥协了。
司韶已经知道了部分过程,可如今听胡颜自己说起,他心中那种既庆幸又愤怒的情绪,仍旧相互交织,不停翻腾着。
司韶那双红宝石般的眸子里,划过种种复杂而矛盾的情绪。
胡颜豁然一笑,道:“好的是,我的僵死血冷之症,再也不曾发作过。”
司韶勾唇一笑。
胡颜继续道:“坏的是,我需要喝人血,才能保持不老容颜。”
司韶道:“多喝些,不能白养那些男人。”
胡颜扑哧一声笑,觉得冷冰冰的司韶,偶尔会变的十分可爱。她将手攥成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假意哀嚎道:“亏我老成那样,还屁颠颠地想要引起你的注意。”
司韶莞尔一笑,道:“旁人只怕会将你当成老不正经的。”
胡颜挑眉,傲娇道:“本人何曾在乎过别人的目光。”
司韶道:“要我揭短吗?”
胡颜反问:“找打吗?”
司韶道:“你现在能打过我?”
胡颜眯眼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司韶眸光闪动,问:“能怎么试?”
胡颜一拍几,骂道:“你不认我,害我出尽洋相,你说要怎么试?!”
司韶笑道:“真凶。”
胡颜突然就没了脾气,道:“你接着讲。”
司韶继续道:“羌魅一族,本应属于我,却被长老霸占,不肯放权。我使计,让长老与假的大祭司动起手来。我斩断假大祭司的一根尾指。她狼狈逃走。长老葬身火海,我收复了羌魅。”
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被司韶两三句话交代个一清二楚。简单吗?绝不。
胡颜望着司韶,想象着他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一步步布置着棋盘,危机四伏,却又临危不乱。司韶已经成为可以独挡一面的男子。他在卫她谋划,为她遮风挡雨。若说,谁才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人,非司韶莫属。
胡颜由衷道:“我为你喜悦。”
司韶一撇嘴,道:“用你为我喜悦?”唇角上扬,“我要你和我一同喜悦。”
胡颜道:“好,我与你同喜。”
司韶微微垂眸,呢喃道:“同喜…… ”
胡颜知司韶心事,不由得安慰道:“总有一天会同喜。”
司韶微扬下巴,道:“谁稀罕!”
胡颜挑笑道:“谁稀罕谁知道。”
司韶警告道:“你别一天就知道逗人玩。我看那假大祭司定然是谋划了很久,才回一出手就夺了飞鸿殿。你要警醒些。她在六合县里吃了那么大的亏,定不会善罢甘休。”
胡颜眯了眯眼睛,道:“她已经派人来了。”
司韶一惊,皱眉道:“怎来得如此快?”
胡颜打个哈欠,道:“谁知道呢。”
司韶勃然大怒,吼道:“你怎如此懈怠?!万一她已经偷偷潜来,你仔细小命不保!”
胡颜用手托着下巴,懒洋洋地道:“我就算白天手持刀剑,夜里睡觉也睁着眼睛,也是没用的。你难道不知,大祭司想要杀个人,还用亲自跑到你面前挥刀子?”
司韶一拍几,震得碗筷乱蹦。
胡颜以为,他要和自己犟上几句,不想,他竟偃旗息鼓,攥上拳头,道:“你说得没错。”转而却又扔出一句,“你以后就在我身边,让我保护你。”
胡颜挑眉,问:“你能打过她?”
司韶发狠道:“我既然能断她一根手指,就能断她两根!就算不敌,也绝不会让她好过!”
胡颜捏来颗蜜饯塞自己嘴里,咀嚼着,含糊不清地感慨道:“真是天生美貌遭人嫉恨。红莲尊主一个,这假大祭司是另一个。以后啊,我也得长个教训,必须记住,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女子。这女子若是记仇,还真是此恨绵绵无绝期,咬牙切齿过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