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宁挽住她的手臂给了她一点力量,但她到底心里防备还没有尽失。毕竟平宁已经是南武的国主夫人了,不再是从前大景的公主、她同父异母的姐妹。
她轻轻开口:“我可以信任你吗, 平宁?”
平宁眼里变幻不定,最后还是主动妥协了:“当初你给我的那些东西, 真的很好用, 但即便如此, 我还是吃了很多苦才能有如今的地位。”
“所以呢?”
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平宁的意思会不会是说她如今的日子得来不易, 所以更要好好顺着苍苏,好确保她的位置。
如果能帮着苍苏达成所愿, 为什么不呢?
“我要杀了他。”
这句话从表情平淡的平宁口中说出来,让李令薇汗毛倒竖, 她立刻想到:“他……对你做了什么?”
平宁摇摇头:“那不重要。”
她不说也不要紧,李令薇已经能想象到, 所有苍苏身边的女人都知道, 他在人后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畜生。平宁虽然有了自己提前告知的一些消息,但到底是女子, 又如何能在这里与他抗衡?
这背后必定是无数的委曲求全,忍辱负重。
她心里十分复杂, 这样看来,平宁比上辈子的她要坚韧得多,毕竟她当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不能杀了他。
“你相信我了吗?”
李令薇神色变幻, 到底还是觉得平宁孤身前来,还把这样的话再直白不过地说出来是值得信任的。她简单快速地把整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平宁问道:“这么说,你的驸马就在南武境外不远处,你们还联络了西南都督?”
她点点头。
“那驸马会来救你吗?”
“若是他能脱困,他一定会来的。”李令薇起初还有些担心,但被这样一问,过往谢霁清对她所有的好,所有的真心都一幕幕出现在眼前,那是他从最初开始就没有变过的表达。
微臣心甘情愿。
在臣心里,殿下是唯一。
和你这样在一起,我很开心。
和时间,和地点都无关,就只是因为是你。
明年也这样一起看焰火,好吗?
一句句或温柔或诚恳的话用他的声音说出来,当时或许没有放在心上,但回想过去,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深深刻进脑海。
“我相信他,他一定会来的。”
我们说好了明年还要一起看焰火,等再见面的时候,她一定要亲口告诉他——
平宁没有在意她周身为何忽然变得柔和坚定,只当是她对自己驸马的盲目相信:“既然这样,就再好不过了,我们合作。”
“怎么合作?”
“我去告诉苍苏,你已经答应了再跳一曲给他看,然后寻个近身的机会替我下手,我保你离开南武。”
不得不说李令薇还是心动了。
她上一次在宫里的时候,不是不想趁机杀了苍苏的,只可惜舞剑练习的时日尚短,气力不足,到最后剑遗憾脱了手。
这回有平宁做内应,而且答应保自己离开南武……可这其中的风险自然也是有的。她注视着宁平:“你是苍苏的身边人,你觉得仅凭我一个人,如何能成事?况且我什么都没有。”
平宁淡淡地说:“我会替你准备的。”
“那,如果不成呢?”
实在不是她多想,而是力量相差太悬殊。李令薇不知道平宁有哪些底牌,眼前这个人早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平宁了。
平宁顿了顿才开口:“我会让他提前服用些东西的。”
果然她早有准备。
李令薇稍微觉得心里有底了些,这么看来,平宁是打算借刀杀人,把自己摘出来好继续在南武立足,到时候再随便安排她假死脱身什么的也说不上难。
只是还有一点没想明白:“你为什么……”
“我怀了孩子。”
平宁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抢先说了。李令薇吃了一惊,往她宽大衣袍下的肚子上看去。
“四个月了,还看不太出来。”她一只手抚上去接着说,“他还不知道。为了孩子,我也不能再这样忍下去了。”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太被苍苏动手了,但只要留着他在,他才是南武最有权势的男人,随时可以让她从高处跌到泥里,母凭子贵这种事,是不会在南武出现的,只有去母留子。
孩子是无辜的,谁怎么教他,他就是什么样。
“你……后悔过吗?”
在平宁离开之前,李令薇最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上辈子的她自己是懵懵懂懂,虽然最后还是接受了那样的命运,但起初还是被人设计的。
可这一世的平宁是主动去找父皇求来的这桩事,认为她们锦衣玉食长大,是深受皇恩要思回报,为了大景能够和南武保有数十年和平,也为了青史留名,她选了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