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妙仪才移开目光,道:“你是不是半夜常常惊厥多梦,难以入眠?”
“?”玄曦没想到妙仪打量她这么久,竟然是在给她面诊
“师姐能看出来?”
妙仪微微颔首,她抬手写就几个字,递给玄曦道:“稍后我替你拿几服药,你照着上面写的法子服用,能缓解不适。”
玄曦道了谢,接过方子。
妙仪的字迹就同她本人一样,笔劲带风,于锋利处又见柔美。
玄曦笑了笑,原来妙仪师姐,竟是个外冷内热的美人。
***
玄曦回到住所时,已快入夜。
她跟着楼傲云将缥缈各地都跑了一遍,虽然御剑省了不少脚力,但也分外疲倦。
洗漱后,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但仅仅过了片刻,玄曦就在床上醒转,她的丹田处正涌起一阵又一阵莫名的燥意,这让她难以安睡。玄曦探了探,自己的灵台大开,一股剑气正在附近游走,此前从没有过这种情况。
玄曦心念一动,拿起剑走入院子。
剑在玄曦手中变得如游龙一般,呈破云之势,剑扬风,风带剑,掀起一阵气浪。
等玄曦吹落剑上的杏花花瓣,收了剑时,她体内的剑气才逐渐趋于平静。
“流光飞剑?”
玄曦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慕修晏正站在一株杏花树下,他向来平静的双眸,此时晦暗不明,翻涌着玄曦难以看懂的情绪。
玄曦讶异无比,慕修晏是如何认出流光飞剑的?
要知道,流光飞剑是坤虚开山祖师爷所创的一门剑法,历来都是坤虚的绝学之一,不仅对修炼的要求极高,甚至参悟剑法也要讲究机缘。自坤虚派成立以来,掌握流光飞剑的人不超过十位,且大多已经仙逝,目前尚存人世的,只有坤虚掌门和归隐多年的大长老。
在前世,她刚进入坤虚时,因为是掌门首徒,灵感慧达又兼之刻苦修炼,很快就得以接触坤虚最负盛名的流光飞剑,但一直不得要领,每次使出流光飞剑不超过三招,便灵力耗尽,难以驱剑。即使是这样,玄曦仍是当时坤虚众弟子中唯一能使出一招半式流光飞剑的人。
就连方才,自己都是突然参破的部分剑法关窍,试着使出来的几招。
照这样想来,慕修晏并无多少机会能见过流光飞剑。
念及此,玄曦笃定主意,一会儿不管慕修晏说什么,一概装作不知。
“师兄,什么是流光飞剑?”玄曦努力做出懵懂无辜的模样。
“一种剑招罢了。”慕修晏不愿多说,他又问道:“你方才的招式,是如何习得的?”
“是我小时候偶然碰见一个山间高人,他说我有天分,教了我几招,这才会的。”玄曦决定把事情都推在归隐的大长老身上,反正他多年来踪影难寻,不知去向。
她偷偷打量慕修晏,只见他眉心微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玄曦想要从慕修晏口中套点话:“看师兄的反应,这一定不是普通的剑招吧。师兄跟我多说说,我说不定还能想起些什么。”
慕修晏本想断然拒绝,但眼前的女孩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两腮红红的,一脸期待的样子,竟让他内心闪过一丝动摇。
少顷,慕修晏缓缓说道:“我幼年时,家里是做生意的客商。”
玄曦一愣,她没想到闷葫芦居然真的愿意告诉自己。
“父亲虽然常年在外,但一直非常挂念我和母亲,每回远行都会写上不少家书,家中关系也算融洽。直至我六岁那年年关,父亲回来得比往年要早,刚开始我和母亲都很高兴——”说到这里,慕修晏顿了顿。
“但父亲此后表现十分奇怪,他整日关在书房,不允许别人进屋,饭菜也是命人放在门口。母亲害怕父亲是中了邪,去道观请了道士,道士在书房外面洒了符水,称过几日父亲就会好起来。第二日道士不见了,母亲原本还以为道士是自己离开的,直到道观来要人,母亲才明白道士是在家里失踪的。母亲跟我说受不了这种日子,会去找父亲问个明白,她把我托付给奶娘,塞给她一块玉,说如果有什么不侧,让奶娘带着我去找外祖父。”
玄曦下意识地看向慕修晏腰间挂着的玉,触及她的目光,慕修晏微微垂眸,轻轻摩挲着这块青白玉。
“母亲进了书房以后,一直没有出来,起初我还很期待那扇门打开,天天守在那里,等待母亲和正常的父亲能一块出来,但我没能等到。奶娘只等了三天就带着我匆匆离开府邸了,我不愿意走,一路哭,都是奶娘耐心哄我。但在我们上了船之后,父亲赶到了。”
“我都不确定他是否是父亲了,他的面颊凹陷,头发都快掉光了,看着和鬼魅没多少区别。奶娘吓坏了,带着我想躲,父亲跪下来哭泣,说醒来就发现母亲的尸体,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断断续续地说感觉身体里有别人。奶娘当他说的是疯话,挥着手让他离开。船上有一位修仙的侠士,也护着我们,对着父亲施了术法,想赶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