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诺暗红色的眼睛深邃而又幽冷,平日里总会浮现出几分凉薄疏离,然而今日阮棠再去看的时候,他发现那双眼眸底下,仿佛幽幽的燃烧着什么东西。
只不过是一瞬间,阮棠再去看,就不见了。
裴诺低下头,微凉的唇瓣若有若无的擦过阮棠的耳朵。
他像是技术最为高超的猎人,耐心的捕捉着自己的猎物,不见半点血刃,却是将猎物迷得晕头转向。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似乎含了一份暧昧,“我答应你了。”
“明天,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阮意。
阮棠的耳朵极其敏感,此时红通通的,像是外头裹了糖霜的冰糖葫芦,让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裴诺伸出手指摸了摸,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阮意不过是一个也许与血猎有着一点联系的线人而已,要是放在平常,裴诺自然不愿意放过,但是如今小甜糕开了口,他自然不会让小甜糕不开心。
阮棠绷紧了身体,似乎害羞到自己整个人都要蜷缩起来,但是他还是红着脸,结结巴巴的,但又不失坚定的说着,“谢、谢谢你。”
他又是补了一句,“你真好。”
这声音软乎乎的,含了一点小奶音,裴诺骤然觉得自己的心被抓了一下,有些激动。
裴诺有些矜持而又克制的保持住了自己的冷静,他略略点了点下颔,说出的话与自己的冷静截然相反,“我还可以对你更好。”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怎么这么容易满足?
啧。
意识到自己又说了有些过度的话,裴诺起了身,顺着铺了深红色地毯的楼梯往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今天做了太多不应该做的事情。
比如说贸贸然立下誓言、比如让阮意离开,还有说出那些有点过火的话。
他该反省一下了。
阮意从楼梯下小跑着下来了,他走到了阮棠的面前,一张脸上全是愤怒以及不甘,“亲王大人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
“明明一无是处,什么都不会,你到底是如何讨好亲王大人的,难不成是凭着你的身体吗?”
阮棠身体缩了缩,有点惊讶,又有点害怕。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凶的人类。
当年他居住在深山里,化形以后偶尔下山,就连一脸凶恶的屠户都会多送他两块肉,但是这个人却是对他破口大骂,阮棠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而且,他的身体有什么不好。
软乎乎的,还有细软的皮毛,可暖和了。
阮棠总是容易把自己的本体和自己现在的状态弄混,他成精修成人形的时间很短,大部分时间都是喜欢用兽形,所以他总是忘记他自己已经不是一只有着软软皮毛的小兽。
听到阮意这么说,阮棠还有点委屈。
不过,他却是干脆大方的承认了,“对啊。”
阮意气得手指发抖,他看着阮棠无辜的脸色,又是骂了一句,“你不要脸!”
这种事情,竟然还敢拿到台面上说,难道阮棠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阮棠听懂了阮意说的不要脸,眼睛红了红,更委屈了。
他不大会和人吵架,此时竟然很羡慕以前林子里住的那只鹦鹉,他和旁人吵架从来都是没有输过的,不像他,吵架的时候半个字都说不出。
等他终于想出那么一句,别人已经不理他了。
阮意瞧着阮棠,心口一阵恶气,但是鉴于阮棠现在还得裴诺的宠,他也不敢下手做些什么。
他只得是又重新回到了楼上,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当务之急是,如何留下来。
听裴诺的语气,怕是不准备留他了,但是他必须要留下来。
阮意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徽章,上头刻着些纹路,仔细看倒像是一枚子弹射。穿了玫瑰花。
当今的血族,以玫瑰当做是家族的代表,而阮意的这枚,很明显就是血猎的。
血猎,顾名思义就是猎杀血族的组织,血猎他们认为血族是吸血的怪物,他们进入人类社会,破坏了人类社会的和平,所以他们以银子弹为武器,猎杀吸血鬼。
现如今有了人类的介入,二者表面上和平共处,但是私底下,却是暗潮汹涌。
阮意握紧了徽章,手指冰凉,这是交给他的任务,他必须留下来才可以完成。
他想了想,既然阮棠可以勾引裴诺,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要是爬上了裴诺的床,裴诺当然也不会将他赶走。
阮意自认为十分的熟知男人的劣根性,亲王,自然也不例外。
等到夜幕降临以后,阮意故意穿了一身轻薄的睡衣,去敲了敲裴诺的书房房门。
他瞧见灯亮着,里面应该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