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计划行事,你们两个左右离队,快!”
韩兆眉眼深沉,低声道了句,“九爷小心。”
随后两人掉转马头,一左一右往山坡和树林离去。
季九爷薄唇微抿,低吁一声加快了马速。
半刻钟后,去路被一道天堑阻隔。
骑兵队呈半圆形队伍分散,将季九爷包围在中央。
季九爷调转马头,夜色里,他凤眸幽暗森寒,犹如等待猎物上钩的凶兽。
很快,如雷贯耳地马蹄声渐渐逼近,在山谷下盆地里回荡,格外震耳欲聋。
对方举着火把,将季九爷一行人团团围住。
领头的队伍分散开,一人一马踱步上前,穿深灰军装的健壮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巍峨雄壮地像座小山。
他愤愤失笑,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地滋味。
“季世延!你不讲江湖道义,季军与我结盟在先,你竟然暗中与宋濂勾结!卑鄙!”
季九爷闻言嗤笑一声,伸手拍了拍乌月的脖子,语气颇有几分不屑。
“胡老三,谁跟你结盟的你找谁去,爷可不认!”
“季老九,你他妈少耍不要脸!你收了老子多少军火!想白吞?没门!今日你落在老子手里,算你倒霉。”
胡三爷说着,端起长枪愤愤上膛,脸上笑意阴狠至极。
“老子手里剩下的三城都被你算计光了!你不仁,别怪老子不义!黄泉路上,有你做伴儿,老子不亏!”
季九爷修眉挑了挑,抬手制止他。
“等等。”
“少他妈废话!”
“有句话我得跟你说清楚。”
季九爷不慌不忙,将两只手都举起来,以示退步。
胡三爷扣动扳机的手顿了顿,阴沉着脸看他,扯唇冷嘲。
“死到临头,有什么遗言就快交代,老子若是心情好,没准以后有机会见到你婆娘,还能给你带句话!”
季九爷凤眸微眯,薄唇勾了勾,慢吞吞开口。
“你得清楚,季老七是季老七,我季世延可从不跟他是一路,你的军火是孝敬他了,可跟爷没半毛钱关系。”
“放你娘的臭屁!现在带兵的还不是你!他能扛着几十抬军火回宁安不成!你少他妈得了便宜还卖乖!”
季九爷「啧」了一声,单手叉腰,一手松了松领口。
“成吧。临死之前,还有句话爷得告诉你,爷得赶着回去抱儿子,黄泉路上……陪不了你了。”
话音落,他屈指在唇边,响亮的口哨声骤然在山涧盆地里回荡。
胡三爷怔了怔,没等他反应,四面八方突然一阵枪林弹雨,伴随着几个手雷从天而降。
盆地里顿时一片轰鸣震响,还有撕心裂肺地痛叫和哀嚎声。
胡三爷座下的马惊的嘶鸣着撩了蹄子,他连忙死死拽住缰绳,手里的长枪一时不查跌落在地。
他怒到极致目眦欲裂,回头寻找季九爷的影子,然而看见的只是一队湛蓝队伍,沿着天堑缝隙挤了进去。
胡三爷怒声大吼。
“季世延!硌你姥姥的!”
他想追,然而马已经惊的不听指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黝黑的天堑缝隙,生生气到吐血。
天堑的缝隙狭窄,只能容一人一马通过,季九爷走在最前,黑暗里只有马蹄声和隐约的流水声。
他弯腰,从马身侧挂着的皮囊里,掏出早准备的夜明珠,夜明珠巴掌大小,光泽有限。
但随着身后的骑兵陆续拿出夜明珠,在黑暗狭窄的缝隙里,也自成一道光线。
“九爷,有四个弟兄没能跟进来。”
身后的大兵低声禀话。
男人冷峻的眉眼沉了沉,淡淡「嗯」了一声。
“等出去了,回来替他们收尸,一个都别落下。”
那大兵似是已经习以为常,低低应了一声。
队伍陷入沉默,约莫向前走了两刻钟,他们终于穿过了天堑山峰,抵达了另一面的土地。
一出裂缝,季九爷就被摇曳的灯火刺了眼睛。
他闭了闭眼,再缓缓睁开,就看见金发碧眼的宋潇,嬉皮笑脸地举着火把向他走来。
季九爷冷着脸,语气带出几分无奈。
“你有没有一点偷袭需得隐藏行踪的觉悟?你靠什么攻克了东北三省八城的?靠命硬?”
宋潇本来喜气洋洋的,闻言顿时黑了脸,呲了呲牙没好气地道。
“爷带着六万大军,还得偷偷摸摸的?生干也给他胡老三干死了,也就是你干这种脑袋别在腰带上的蠢事,跟你比命硬,我属实不够看!惭愧惭愧。”
季九爷冷笑一声,坐在马背上垂着眼看他,姿态要多睥睨有多睥睨。
“打仗不是干架,得动脑子懂不懂?人命多贵重,让你这么玩儿,六万大军迟早给你玩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