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死在他眼前。
他又痛又怕,他痛恨自己无能为力,又怕极了敏华会憎恨他。
她疯的那天,他觉得他季庭越,也死了。
许给傅敏华诺言的那个季庭越死了,就连她儿子的父亲,也死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她的世界里,还有什么颜面逗留,甚至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角色。
所以他除了退离她,除了强作颜面,没有任何法子。
“举兵造反的那天,我以为我突破了使命的枷锁,抛却了季家的负担,就可以做真正的季庭越,来面对她。”
“我甚至想好了,旧朝若是灭了,一切都结束了。我可以跪在她面前乞求她原谅,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只求她不再怨恨我。”
“我派了人给她送信,让她忍一时之气,我一定接她离开。”
“她引火自焚,她就是不肯给我机会,不肯原谅我。”
说到最后一句,季老元帅唇瓣都在颤抖,眼底也已经模糊。
傅敏华,他爱而不得,恨不能忘,又惧怕遗忘的一个人。
这些年,他不敢,也不甘心,去见她。
大夫人捂着胸口,泪如雨落。
她从不知,季庭越他,原来是这样爱大堂姐的。
她崩溃捂面,压抑着哭声。
“元帅……您应该告诉她的,应该告诉老九的……”
季老元帅苦涩一笑,长长叹了口气。
“我是个武夫,一辈子没读完几本书,有些事情解释起来,反倒更麻烦。”
“我当年给傅家施压,强娶你进门,为的就是能照顾老九和小十。”
“你一定,也恨极了我。”
第265章 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他都辜负了她
大夫人轻轻摇头,却没接话。
说不恨他,那是假的。
她对季庭越的恨,不只源自于大堂姐悲惨的宿命。
还因为另外一个人的死,让她恨不能杀了季庭越。
可她不能,她幼年受恩于大堂姐,她要报答她,为她守护好一双儿女。
“你不用摇头,我知道你恨我,却又无可奈何。”
季老元帅失笑,双手交握搁在膝头。
大夫人垂下眼,在一旁沙发上落座,此刻她的情绪已经渐渐平息,于是缓声开口。
“若是一生无缘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那不论嫁给谁,都是一样的。”
她说完,抬眼看向季老元帅,温浅一笑。
“您是这样,我又何尝不是。”
季老元帅面色沉静,淡淡一笑,叹息一声。
“你没有让我失望,也没有让敏华失望,你很好。”
大夫人闻言,笑意微敛,掩着帕子轻轻咳了几声。
她眉心微蹙,低轻道。
“不,我没保护好小十……我依然辜负了大堂姐。”
提起小十,季老元帅也陷入了沉默。
敏华留给他的老九和小十,他终究又失去了其中一个。
若是谈辜负,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他都辜负了傅敏华。
所以,有些事其实无关于对的还是错的,解释了又如何?说到底终究是辜负了,所以老九怨恨他,才是对的。
可那个孩子,像他母亲,即便是怨他恨他,也没办法去报复他。
许是他的神情太过黯然神伤,大夫人见了,只觉心酸的厉害。
她低声开口,徐徐道。
“我后来也明白了些,您放任老九对老六下手,放任他折磨白芍,又当做看不到老七的痛苦。其实……都是为了小十吧?”
同样都是他的孩子,看着他们相互算计,甚至丢了性命,做父母的心中,才是最难受的。
季老元帅眼睑微眨,事实上,他已经记不太清小十的模样。
她和老九,都像敏华。
所以他总是刻意忽略那个孩子。
他看到小十,就仿佛看到了年少时,那个他曾许诺会待她好的姑娘。
“那个孩子,是苦命人。”
江篙害白芍保不住孩子,害老六毒瘾上身,这些事,他都知道。
老九定然是做不出这些阴暗手段。
一个外姓人能为了小十报仇,他做父亲的,又怎么有脸拦着。
他这一生,欠敏华母女太多了。
他摇了摇头,看向大夫人,缓声道。
“你去安排,清明节,我要去给她们上柱香。”
季庭越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至少在这一生的最后,让他在敏华面前忏悔。
惟愿来生,能偿还她。
……
季老元帅要拜祭九爷的母亲和小十,乔绾是当天夜里知道的消息。
她一回来,就看见大夫人等在东南楼的前厅里。
“大堂姐是在将军府的小佛堂自焚而亡的,当时昌平城乱的很,大家没有机会去为她收骨灰。逃亡的路途中,傅家活下来的,只剩傅老夫人,渊博的父亲,我,还有渊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