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了他我的手机号码,不是没有盘算,可也算得不是太清楚。但总之是在相遇后的第三天清晨,就赴了乔凌的约,理由是给他一个弥补自己愧疚的机会。话是他自己说的,我想我定是当时被自己缺乏新意的文字困住了思绪,心神紊乱,想出去透透气,才答应了他的邀约。晓忆当然不知道。
我们去老树喝咖啡,去新开的必胜客吃披萨,去南山观夜景。乔凌总是适时地给我一些称赞,说些暧昧不清的话,并且对我照顾有佳。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极懂得讨女人欢心的人。我想晓忆当初被他蒙骗,也不过是受了他这些伎俩的蛊惑。女人的虚荣心,真是世间最难以解释的谜。
好在我已习惯,常常那些企图取悦于我的男人,见了不少,也总能嫣然而笑,善心待之。不过千般柔情对谁也不落俗套,决不说爱,更不会讲那些地老天荒的谎话。一直,笑容里的落寞,我都小心掩藏。
我以为我是一个浮浅的女子,不懂真爱。
乔凌遇上我,不知是怎样的结果。
C、为什么不可以有爱情
家里时常有花送来,楼下也不断出现乔凌的蓝鸟,嘟嘟响起的喇叭,是我忐忑的根源。
我应了他的约,很多次。我不善于拒绝自己的虚荣,推掉一个男人为我准备的满足,虽然那满足并不踏实。更何况是乔凌这样外表出众的男人,走在一起,偶有街上女子艳羡的目光,让我的唇角翘得比天高。
乔凌这个时候就会轻轻捏我的鼻子,说,小妖精,看你美的。
承受这被纵容的感觉,我回他一个得意的鬼脸。姑娘我也不是平庸的女子,咱们走在一起,究竟谁的回头率高还不知道呢。
玩笑归玩笑。我仍然清楚自己的目的。一个月后,我终于告诉晓忆,乔凌在追我。
晓忆听着,眼神闪烁,浑浊不堪,表情里有愤慨,责备,以及很多的不安。花疏,你要小心,乔凌不可靠。她说。
我以为她会责备我甚至恨我,跟我大吵一架。可她竟然把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关心警告的话。我的眼眶出现满满的潮湿。
晓忆。我深深地拥抱这个我爱且爱我的女人,用我全部的力气吻着她的脸颊。我不会陷进去的,我要帮你。
帮我什么?晓忆转过脸来看我,期待我呼之欲出的回答。
报仇。
我把这两个字说得狠狠的,像养精蓄锐要吃人骨肉的妖精。是的,妖精。乔凌一直这样叫我。妖精。
让他爱你,然后甩了他,给他沉重的打击?晓忆完全了解我的心意,疯狂抓住我的胳膊。不可以,花疏,不可以。乔凌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容易。你会害了自己。
就算不能,也不让他那么痛快地和别的女人逍遥快活。我笑出满满的自信,走到窗边。其实还是逢场作戏,不要想象得那样严重。晓忆,你知道我一直都这么漂泊,多一个乔凌,不算什么。
为什么不可以有爱情?晓忆每每说到这个话题,总是一脸心疼的模样看我。你这样,游戏到几时?
我笑,不是不可以,而是不知道如何去找,我爱不起来,和任何人都是平凡的心动,短暂到不能储存,之后便疏远或者遗忘。你说我怎么敢轻易承诺和谁长长久久地走下去?也许,我早就被宠坏了,注定今生无爱。晓忆,我不是你,从来都那么善良。
D、不爱你,对不起
蒋恩源失踪了很久,又在五月的某个星期天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前。
疏疏,我回来了。他说,一脸沧桑阅尽的疲惫。你还好吗?
我说好,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一点招呼都不打。
蒋恩源很自觉地脱了鞋进来,坐到沙发上,打开随身的提包,拿出一个数码相机来。这里,他指着相机说,我去拍照了。记得以前你说想写一个关于丽江的专题,可是没有去过找不到灵感,也一直没有时间,所以我替你去了。用一个月拍了很多能展现丽江风情的照片,给你参考。
他一口气说完,很是满足的兴奋。我全身微微一个颤抖,喉咙里堵了话,不知道该感谢还是感动。
三年来蒋恩源对我的好悉数涌上。人生路上若得这样一个人对自己肺腑全掏,而且不计回报地付出,是求神拜佛也难修来的善果。蒋恩源不止一次地跟我说爱,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让我动摇得一塌糊涂,可我终于还是缄默。我想,感动是不能轻易替代爱情的。
只好抱歉。
蒋恩源看我傻傻地愣在那里,站起来摸我的头,丫头,怎么,感动得傻啦?
蒋恩源,你怎么可以这样溺爱我?我的眼泪终于下来,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为他流泪。蒋恩源显然惊慌坏了,赶紧扯了纸巾给我止泪。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地重复一个动作,直到我恢复了先前的冷静。
来,看看我拍的照片,我可是专业出身。蒋恩源拉我坐到电脑前,然后一一给我讲解照片的由来,或者美丽背后的故事。眉飞色舞,全情投入。由始至终都没有半点邀功。
蒋恩源,我不爱你,对不起。我在心里说着,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E、告诉我你有多爱我
我仍然保持着和乔凌的约会,始终记得,自己的初始目标。即使未必成功,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损失。我这样想。
可我从来不会出现在乔凌的公司,甚至他公司附近的任何地方。因为我怕碰见晓忆,会让乔凌看出其中的端倪。
我们去不同的地方逛不同的商场,去不同的影院看不同的电影。偶尔乔凌开车载我上山顶,带上我们都喜欢的红酒,看城市的霓虹,或者朗月繁星。一切都在情调之中进行,浪漫且诗意。
天开始转凉的时候,乔凌的汽车后备箱里多了一个盒子,里面放着添置的外套,和一点感冒伤风用的药。在山顶上如果呆得久了,乔凌会很温和地给我披上外套,或者嘱咐我进车里休息。
他说,我不让你受这凉夜的半点委屈。信誓旦旦。
渐渐有了一些感动,这感动让我担忧。真怕会把持不住陷进这个自己编织的圈套里,成为最可笑的输家。
乔凌。我问他,你真爱我么?
爱。他几乎是不假思索。
可是你的曾经,并不是很光彩。他们都说,你是个花花公子。说话的时候我尽量拿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可怜的模样让自己也奇怪怎能如此真实。
你的出现,让我改变。他在背后抱着我,温暖的气息流过来,微香软软。难道你不愿意看见我因为你而改变么?
那如果有一天,我忽然离开你,或者做了伤害你的事,你要怎么处理?
乔凌笑得有点捉摸不透,在我耳边喃喃低语。不会的,你不忍心那样对我。
再追问下去也是多余,乔凌的措辞太多,我无法辩驳。可我想你既然爱我,就应该要事实证明。所以不久我就突然中断了和他的一切往来。
我并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女人,尤其对待男人,我说过,我已经被宠坏,自然只能拈来那些不太高明的伎俩,玩玩考验的把戏。
我暂时选择了蒋恩源,我想这对他不无欺骗。蒋恩源却不问情由地快乐着,像飞上天的小鸭子,在我身边,与我同说同笑。
我的愧疚更加。
F、当我的目的真的达到
乔凌不负众望地找来了我的家,凭着曾经接送我的经验,差点问遍了整个小区的住户。
蒋恩源在厨房里忙得上天入地的时候,乔凌看见了他的骄傲。
花疏,你这妖精,你要折磨我到几时?话语是愤慨,表情却不无可怜。乔凌,究竟是怎样的男人,我竟突然不敢断言。晓忆和他在一起数月,常说着已经看透他的狠话。
蒋恩源和乔凌,一个在我左边,拿着锅铲的手微微颤抖,一个在我右边,握着拳头,像迷失的孩子让人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