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位王妃,一位正妻,她对于夫君带着妾室来到这里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一举一动都还是那个端庄柔嘉的世家贵女。
“妾还想在家中留几日,望殿下恩允。”崔攸宁冷冷淡淡,垂首开言。
“那便留着吧,什么时候想回来了,传个信,本王来接你。”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拉着谢染的手。
纵然知道很不对,很不好,谢染还是想问一句崔攸宁,你觉得难堪吗?
如果难堪就赶紧知难而退,离开这些是非纷争,不要让自己活得那么累,为了家族牺牲了自己的全部,到最后,朋友,爱人,一无所有。
在魏王府的第二年,谢染知道了崔攸宁的秘密,她喜欢萧琢,藏得死死的,根本没什么人知道。
“你喜欢他是吗?”那时候的谢染很嚣张,为了立娇蛮无礼的人设,免不了闹事,那一次闹到了崔攸宁那边。
她是怎么回答的呢,先是肯定,“我是喜欢殿下。”
然后列了一大堆因果。
“父亲把我嫁给殿下,就是看中了他的潜质,他觉得他有那个希望问鼎九五,所以把我当作拉拢他的工具,作为崔氏的嫡女,我知道我应该怎样做,我会是一个好王妃,好女儿,殿下喜不喜欢我无所谓,我的存在,仅仅是两方结盟的信物,我喜不喜欢殿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这番工具论听的谢染遍体生寒,崔攸宁看的太清楚,像是没有自己的感情和灵魂,总为别人而活。
那一年的崔攸宁已经和谢染认识她的时候大不相同了,她连喜欢都是那么的清醒理智。
须臾数年,变了的又岂止她谢染一人。
“殿下,快些走吧,妾都站的有些累了。”谢染收敛思绪,整个人靠在萧琢身上,崔攸宁淡然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上马车的时候,谢染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崔攸宁,就是这样一个瞬间,她觉得站在崔府华丽巍峨匾额下的崔攸宁,像是一具傀儡。
真是应了魏晚蘅那一句,长安四姝,无一人有好结局。
家破人亡,婚姻不幸,如履薄冰,面目全非。
第6章 这么有把握
“今日我见到昭阳公主和文茵了。”马车上,谢染温声同萧琢说着话,没有了外人,她整个人都放松许多,若无其事的的勾挑着胸前绸带。
萧琢心下了然,昭阳还好,卢文茵那个性子真不好对付。
“她有说什么吗?”
“昭阳来的时候,说我很像她的一位故人,叫文茵听去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我一个下马威。”谢染轻笑,她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被挂念的是她,被鄙夷的也是她。
萧琢搭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收紧,心好像被什么刺痛了下,左手不受控制的抬起,轻抚谢染脸颊。
“疼吗?”很轻浅的两个字,却包含着无限心酸。
突然的动作叫谢染有些不知所措,她往后退了一分,旋即点了点头。
是真的很疼,那一日,她的弟弟死在了她怀里,自己也被大火烧伤,修复和改变容貌的那段时日,无时无刻都疼着,好在,都已经过去了。
“不过昭阳怎么突然回了长安,她在兰陵不是待的好好的吗,驸马回来了吗?”谢染不想继续说那个话题了,遂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提起这个萧琢也颇为头痛,他神色隐忧,道:“这一次是陛下让昭阳回来的,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说是驸马纳了妾,对昭阳多有冷落,陛下心疼她,有意叫她与驸马和离,另择嘉婿。”
谢染微楞,当年昭阳嫁人的时候满心喜悦,她们都觉得她过的很好,竟也不知人家的不如意。
“当年昭阳执意嫁与那人,我还以为他会真心待昭阳好,这才多久啊。”昭阳为他生儿育女,千金之尊甘愿离开故都与他相伴,他还不知道珍惜。
萧琢顿了顿,还是打算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我觉得这只是一方面,陛下似是有意叫昭阳和离再嫁,嫁去西凉。”
她就知道。
蓦地谢染讥笑出声,“陛下也真是有意思,我还当他真的心疼昭阳呢,感情还是为了自己。”
自私自利,刚愎自用,这两个词放在萧临渊身上真的太合适了。
等到回府的时候萧琢已经把要交代的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眼下崔道衍戒备心很重,和郑氏所有的联系都被他不计后果的斩断,他们得从其他方面下手了。
这一次盯上的,乃是大理寺少卿崔则。
“崔则可不好对付啊。”景央叶长史都在浮石居里,对那两人盯住的目标有些不确定。
“他是崔道衍的堂弟,心思狡诈,比起崔道衍来说也不遑多让,作为大理寺的二把手,无论是大理寺卿还是陛下,都很看好他,此人年纪轻轻身居要职,一招不慎,后果不堪设想啊。”叶长史很不放心,崔则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这些年栽他手里的人还少吗,不说旁的,当年谢染父亲的冤案,就是他亲自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