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我的一生注定是奔波的。过去的岁月里,我没有安静过,除了上学,我整天和我的羊奔跑在山野中,所有和女孩有关的事情我都不上心,我关心的只是我在山野中的收获。
天气迅速的冷起来,我还没准备好迎接这冬天的刚烈,柔柔弱弱的雪花却在安静的夜里安静的铺满了大地。清晨,我踏着厚厚的积雪,流连在我管片的巷口里,在纸张上勾勒着我的岭界。皑皑白雪覆盖了大地上所有的一切,天地相连,视线里清一色的白茫茫,我穿着艳红的棉大衣立在这白茫茫中,那鲜明刺眼的色彩,仿佛天地之间仅我一物存在。我的工作是管理委上的人口和治安,没人告诉我该如何的踢开第一步,但我曾是多年的“山大王”,我对领地的管理是有着异常丰富的经验的,寸草难逃我的视线。我把管理荒山野草的方法照搬到我的管片,我得把管片上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人一车等等统统收纳到我这里,我要当领地的王,我得对我的领地了如指掌。
我呛着雪后那干裂的冷气,站在平房区画着平面草图,一个紧闭的黑大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一位拎着脏水桶的大娘走出来,我的出现给大娘一阵惊喜。
“这么早?你是拆迁办的吗?房子是不是要占了?”大娘看见我手里的纸笔,很惊奇的问我,语气中带着期盼夹着担忧。
“大年,我不是拆迁办的,我是新来的片警,以后这片就归我管了,家里有什么事就找我吧。”我很高兴大娘和我打招呼,这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居民,而且很快就成为我工作上的好帮手。
“女警察!女片警!”大娘对我这个百年不遇的女片警的身份更加的惊奇不已。
“女警察不都在机关坐着吗?咋还舍得把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放到这里风吹日晒呢?你看这小脸冻的,要不进屋暖暖吧。”大娘充满母爱的为我心疼着。
取暖的烟囱还没有冒出袅袅的青烟,我知道人们还蜷缩在暖暖的被窝里回味着美梦,我婉拒了大娘的好意,继续我的工作。
大娘的热情好客,让我在思绪里仿佛回到了家乡。也许是我那黑亮如墨的大眼睛真的很讨人喜欢,我在村子里的人缘是极其的好,无聊时,我可以走进任何一家大门去玩耍;饥饿时,我可以端起任何一家盛满米饭的饭碗;口渴时,我可以到任何一家的水缸前畅快的喝着从井里挑回的清凉之水。我出生在自己的农家院里,我却在几十个农家院里成长长大,和善的邻居们都似我的父母般呵护我,放任我如男孩般的淘气。恍如昨日,人却远去。
人们常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我和我的羊奔波在野外时,不以为然,因为我的身体没有一刻是安静的,要不就是满地里追着觅食的野鸡,要不就是站在小河的冰面上用铁钳子凿冰,苦盼冰眼里那突然跃出的鲫鱼。但是今天,我站在这雪后的大地上,我真切的验证了“下雪不冷化雪冷”的真理。干裂的寒冷冰透了我的棉大衣,我的后背上像附上了一块冰,冰凉了我的整个胸腔,我的血却是沸腾的了。
☆、第 23 章
我紧闭双唇,顶着冷风,一路小跑着向单位奔去。体内那沸腾的血液灼红了我的双颊,似夕下斜晖的那抹霞。当我带着一身的冷气一阵旋风似的站到了办公室的时候,那突袭的冷气瞬间包裹了体如暖春的兵哥。在我卸掉我身上寒如冰山的棉大衣时,兵哥已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了。“你这是从北极回来的吗?这冷气怎么这么重!阿嚏。”兵哥打着喷嚏调侃我。
从雪地里走来,我的热情融化了雪的冰凉,雪花的冰凉却也沸腾了我的血液,沸腾的血液高涨了我的斗志,我借着那高涨的斗志快速的将走访的笔记重新整理,一数一字,那是我每一个脚印的印迹。
在我整理走访笔记的时候,兵哥不堪忍受雪花的冰凉,端着杯子急迫的躲到值班室喝起烫嘴的热水了。
室内暗下来,乌云悄悄的覆盖在屋顶,零落的雪花无序的飞舞着,地上的积雪很快就会覆上一层新的雪花来。走廊墙上的报警电话急速的响起来,“东顺旅馆,好,马上到,”赵大虎蹬蹬跑去接起了电话。
“东顺旅馆”,好熟悉啊,是我刚刚走访过的旅馆。我在心里刚这么想,赵大虎已经推开我的办公室的门。
“葵花,走,你的片。”赵大虎手把着门爪,半倾着身子喊我说。
我已经知道是我的管片了,听到喊我的名字,我当然得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乖乖的听从赵大虎的号令。因为主管案件的副所长“大个刘”在分局开会,因为是赵大虎值班,因为是我的管片,因为出警的警车不在家,我和赵大虎机缘巧合的搭档在一起相伴投身到满天的飞雪中。和一个同龄的男孩漫步在飞雪中,这本是一对恋人该有的浪漫情景,我的思想随着凛冽的风雪飘飞着,坠入到一个人的恋爱中。我双眼空洞的、机械的跟在赵大虎的身后挪着碎步,那具魁梧的身躯像一座山峰化解了寒风的力量,离心的我已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