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澹视线垂落,入目是明嫣一上一下不断闪动的卷翘睫毛,像小扇子般轻轻从心口撩过,有点痒。
手指轻触,酒窖灯光瞬间熄灭,只剩下天井一簇光线落在地上,她有种预感,突然熄灯绝对是沈时澹刻意的。
骨节分明的手掌突然贴上眼皮,明嫣呼吸一滞,躲无可躲,任由掌心热度灼烤着眼皮。
“沈——”
鼻息间充斥着淡淡的柠檬气息,应该是洗手液的味道。
明嫣眼皮抖得厉害,几秒后,大掌撤开,落在眼中的一幕却叫她暂时屏住呼吸。
全透明玻璃的酒窖内此时充斥着海蓝色的灯光,而此时平平无奇的一个个矩形方阵像是像是水晶一般陈列开,宛如置身深海。
她一时间忘了前一秒的紧张,张大了眼睛,光影变换,目不暇接。
深蓝变成光点散开,优雅的音乐响起,光影变成复古暖晃,变缓变柔,酒窖浸泡在落日黄昏里,空气像是揉进了焦色糖浆里。
心绪也随之被牵动。
沈时澹轻轻捉住明嫣手腕,垂下视线,征询道:“想跳舞吗?”
明嫣对上他视线,仿佛跌入一片涌动着黑色风暴的海里,把手交给沈时澹,点点头。
“我不太会,明老师教教我?”沈时澹绅士握拳,虚虚放在姜晚后腰,哪怕不过几厘米,存在感极强。
“没关系,我也不擅长。”明嫣嘴角勾起笑意,飞快眨了下眼睛,“可能会踩你。”
“我不介意。”沈时澹声音放低,薄唇溢出绵长的笑意。
音乐舒缓,随着舞步交织,沈时澹掌握了主导权,等明嫣回过神时,已经被沈时澹带到了酒柜旁,脚下轻轻一绊,后背虚虚往后靠在一张温热的手掌上,高大影子立刻将她笼在暗处,稍稍抬起额头便能触到他锋利喉结。
“抱歉。”沈时澹嘴上道歉,手却没舍得移开半分,眸色变得极深。
“明嫣。”沈时澹薄唇牵出低哑的语气。
小团子突然闯进来,见状,小手捂住脸,“舅舅,羞羞。”
明嫣回神,仓促推开沈时澹,快步朝外走。
—
酒香馥郁勾人,明嫣像小猫似的,尝了一小口,唇齿间染上葡萄醇香。
沈时澹第一次请女孩子喝红酒,可不敢让人喝醉,于是撤走酒杯,换上阿姨鲜榨的橙汁。
清冷的灯光下,明嫣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几乎连手背皮下几条青筋数得清清楚楚。
沈时澹对上视线,薄唇缓缓开口,“排练累吗?”
明嫣答还好,沈时澹点点头,手指娴熟地拆解一只母蟹,摆放在碟子里,用湿巾擦了擦手,端起碟子放到明嫣面前。
明嫣受宠若惊,刚想拒绝,听见沈时澹揶揄开口,“明老师,别再累瘦了。”
刚刚跳舞,近距离接触,他才知道明嫣到底有多纤瘦,几盅汤也没养起来。
明嫣埋着脸,睫毛轻颤,小口小口喝汤,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饭后,明嫣撑着伞往学校走,没注意迎面走来的一群人。
“那不是明嫣么。”
沈初阳好几天没听见这个名字,倏地从手机上抬起视线看过去。
明嫣恰巧抬眸跟沈初阳视线相碰,她眼里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面无表情往前走。
走来的这群人尽管声音压低,可声音还是传到了明嫣耳朵里。
“阳哥,你前女友!”
“我赌一顿饭,明嫣肯定对你余情未了,你信不信?”
“怎么可能,我赌洗一个月臭袜子,明嫣早就移情别恋有新欢了。”
“得了吧,那不都澄清了吗?你输定了。”
沈初阳低头摆弄手机,漫不经心抬起脸,揣起手机,似笑非笑,显然他也认为明嫣没那么快从失恋里解脱出来。
或者说,自以为是得认为,明嫣的冷漠是为了掩盖念念不忘的事实。
他夺过伞,轻而易举挡住明嫣的路。
一双崭新的球鞋落入明嫣视线,她微微扬起伞,看向球鞋主人,紧抿着唇瓣,表情冷淡平静。
不出声,也不躲避,简直就是把沈初阳当空气。
沈初阳面色不虞,他们交往的那几个月,明嫣的视线永远都在他身上,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征服感,可现在明嫣眼里冷淡无他,像把他高傲的自尊心被踩在地上一般。
“明嫣,怎么说咱俩也好歹在一起三个月,见过家长吧,怎么分手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沈初阳拖着吊儿郎当的语调,微微躬身去看明嫣眼睛,大概是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些曾经相爱过证据。
很可惜,明嫣眼睛里除了冰冷的影子,再无其他。
“我们认识吗?”明嫣一句话将过去全盘否定了。
沈初阳蹙着眉头,忽然伸手抓住明嫣撑伞的那只手腕,眼底笑意顷刻散尽语气往下沉,“你喝酒了?和谁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