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亭衍不动声色,条件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吸引力。以他对煌莽的了解,即便现下答应了,之后也一样可以反悔。
他只是在等,等着这些人全数从门外进来。
他放下筷子,品了口茶后说道:“茶虽凉,可只要叶好,始终都是杯好茶。反之,就算用再好的手法泡制,烂叶终究成不了一杯好茶。”
他微抬眉眼,把阴沉的目光投向站在门外的康潮和沙狼,“陛下借我之手铲除势力,至今为止谋害了朝廷命官的家属共计三百二十人。”
煌莽听罢,面上没有半丝愧疚,反而理所应当地说道:“权势面前,牺牲都是在所难免。”
贺亭衍轻笑,“朝中共有二十四臣,首要重臣分别为康王爷、沈公爵和苏贺两家侯爵。而因贪赃枉法被刨心灭门的几家,乃是康王爷和沈公爵管辖下的朝臣。”
言语间,他的目光一直注意着康潮的神色,眉头微皱,眼神游移。显然这些话对康潮而言极为奏效。
他继续说道:“如此算来,如今朝中的四大重臣,手底下所管辖的势力都被控制在了三到四家。就剩了康王爷还执掌着六家命脉,成了如今朝中权势最为庞大的重臣。”
食指轻敲桌面,对煌莽说道:“也是你如今心头最大的隐患。”
“简直是妖言惑众!”
煌莽还未开口,被说得狗急跳墙的康潮立马出声制止。他转而向煌莽聊表忠心,拱手道:“陛下不可听这妖孽胡言乱语,微臣从不质疑陛下的抉择。”
贺亭衍将康潮的神色尽收眼底,嗤笑道:“一个人从黑暗走向光明尚且容易,可若是想将整支沙狼的军队都拉到明面儿上,终究还是在痴人说梦。
在你们听命去斩杀一个又一个的无辜性命时,早已深陷泥沼,万劫不复。”
沙狼中为首的女相男子听红了眼,他没等康潮下令,顿时拔刀相向冲进厅堂,轻功轻踏地面直冲贺亭衍的面门。
可就在剑尖即将刺向贺亭衍喉咙时,康潮及时出手制止,将恼怒的属下拉了回来。
煌莽的脸色不似先前那般云淡风轻,看着贺亭衍时就像是在看一只狡猾的狐狸。三言两语挑不离间,却又句句能说到所有人的痛处,他绝对不能再让这小子多说下去。
没好气道:“康潮,管好你的下属。”
贺亭衍收回目光继续品茶,放在桌下的左手手指向掌心收了两根。主心骨都进来了,就差外头的那些“刀”了。
煌莽威逼利诱地说道:“我在候府的周围安插了暗卫,若是你再拖延时间,每隔半个时辰我便杀一个你府里的人。”
贺亭衍听罢毫无动容,甚至觉得这是迄今为止自己听过最有意思的笑话。对手用自己的表妹性命相要挟,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叔也不是第一次‘大义灭亲’,连自己的兄长都能杀,我小小一个侯府又算得了什么。”
他满脸冷淡地说道:“我倒是忘了,把我杀了,属于贺候底下的三家势力又会归往何处?”
他看向门外的那群沙狼,“我猜,定当是会被归于康王爷的名下。届时再随便安个贪赃枉法的罪名,将为首者处以极刑。那么沙狼军队以及那些名下的权臣,自然而然就会变成一个新的体系,聊表他们的‘衷心’,为陛下所用。”
“简直胡说八道!”康潮急火攻心,抬手示意后,站在门外看守的沙狼和侍卫全数冲进厅堂内。
各个拔刀相向,将贺亭衍围在其中。
贺亭衍见势,收起了那副装模作样的脸。摸着茶盏的手掌转而捏起一粒花生,力道恰到好处地投向了厅堂里开着的大门。
屋门关闭,他又忽然从腰间摸出一截金线,手指捏着金线头,反手起掌打向门锁,将所有人都成功锁死在了屋内。
煌莽赶忙起身后退至沙狼和侍卫的拥护之间,虽行动上匆忙可神态言语却依旧镇定自若。
“你可想清楚了,这扇门可关不住我的手下。”
贺亭衍也跟着站起身,没有像先前那样过多的废话。他再次摸出了四根金线,转身踢翻饭桌后将金线甩向厅堂房梁当做机关活扣,而后五指翻飞的用气劲将金线垂挂的一端打进屋子四周的人形铁甲。
铁片与金线相撞,只听几声清脆的卡扣声响,确信与人形铁甲胸腔内安放的炸药链接后,道:“杀了这么多人,确实不配再当泛安的皇帝。”
四散周围企图上前捉人的沙狼忽然闻到股浓重的火药味儿,脸色煞白道:“是火药!这些假人里被塞了火药!”
直到这一刻,煌莽的脸色才有了些许变化,可说话时依旧是胜券在握的模样“你动不了朕,别院外还有不少流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