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真的是一个无心的人吗?
唐家成员没想到,他们在上一秒还对萧潇破口大骂,但下一秒黄宛之已冷着一张脸递给了六人每人一份合同。
那是一份创业合同,每人保额500万,不是唐氏名义派发,而是萧潇的个人资产。
办公室那么静,静得连呼吸声也听不到,被辞退的唐家成员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脸上表情五花八门。
有人偷偷地看了萧潇一眼,在对上她漆黑的眼眸时,又仓促的低下头。
有人仔细看完合同,抬眸看着萧潇时,眼神里的光复杂多变,眼圈更是隐隐发红。
有人把之前想要骂萧潇的话全都咽回到了肚子里,拿着文件一言不发的站着。
有人大概觉得之前说的话太难听,萧潇这样的举动无疑是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于是文件一甩,虽是恼羞成怒,但声音却很虚:“才五百万,别以为辞退我们,再给我们几个歪瓜裂枣,我们就会对你感激不尽,简直是做梦。”
文件散落在地,黄宛之上前捡起文件,递给那人时,情绪里有着强忍的火气:“唐经理,合同保额确实只有区区五百万,但却不是以唐氏名义派发,是我们萧董的个人资产。五百万,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在场六位唐家成员,我们萧董一共出资三千万。三千万很少吗?你们想想,你们究竟有没有把她当唐家人看待过,你们刚才说的那么话,是亲人会说出口……”
“宛之——”萧潇终于出声,却是制止。
黄宛之看着萧潇,鼻翼抽动了一下,那是要哭的趋势:“萧董,我是替你委屈,你为了守住唐氏,无奈辞退唐家成员,顶受着骂名,又有几人感念你的好?你辞退他们,却又替他们设想好了未来,一人五百万,那三千万也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但凡他们
tang有半点触动,我也不至于多说什么,但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你。”
“唉。”萧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显然这些话埋在黄宛之的心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罢了,让她说吧!
黄宛之看着六位唐家成员道:“在场各位都是唐家家眷,也是任职唐氏多年的老人,我黄宛之本来没有任何立场和权利说这些话,但外人不清楚,难道各位心里也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吗?你们来到唐氏这么多年,可曾为唐氏创造出可观的业绩?各位私底下做过什么事,难道就真的以为萧董不知道吗?在场有人私自提高原材料报价,有人背着唐氏吃回扣,有人做假账,随便一种在公司曝光,各位觉得自己还有脸继续呆在公司吗?或许在各位眼里,萧董是一个无情冷血的人,但在我的眼里,萧董已对各位仁至义尽。”
黄宛之的话宛如一盆冷水,浇得六人一个个透心凉。
在黄宛之的记忆里,那天有人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有人离去前看着萧潇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当然,也有人走到办公桌前,迟疑询问萧潇:“真的是保额500万吗?现在签合同,可以吗?”
办公室里,黄宛之背转身,冷冷的笑了笑,这世上永远都不乏不要脸的人,不曾施予萧潇一点一滴的好,但500万拿起来却是丝毫不迟疑。
唐氏高层大厦,几人陆续从萧潇办公室里走出来,迎面遇到了拄着拐杖的唐二爷,唐二爷刚要张嘴询问事情结果,就见他们一个个对他点了点头,随后便一言不发的径直离开了。
唐二爷站在原地,侧身间,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远,仿佛看到了未来某一日的他,或许也会像他们一样被萧潇驱出唐氏。
扯了扯唇,唐二爷的眼睛如墨似夜。
……
7月4日晚,温月华夜半起床倒水喝,目光被窗外景物吸引,是萧潇,穿着一袭白色睡裙,坐在花园一角的藤椅上,靠着椅背,一动也不动,柔软的长卷发披散了一肩。
后来温月华看到傅寒声也去了花园,拿了一件薄衫外套披在了萧潇的肩上,萧潇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月光如水,傅寒声摸着萧潇的发,他知道她心里承受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这些东西无论他用多少温情都无法消融冰释。
他管天管地,却不能封住所有人的嘴巴,她知道他担心,也从未在他面前有过任何负面情绪,但她拥抱他的时候,分明透露着脆弱,傅寒声觉得是他做得还不够好。
她承受了这么多,这么多,他能给予的安慰好像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拥抱。
卧室内,温月华知道,在萧潇的内心最深处,她对履善势必是有感情的。在经历不堪照之后,履善还愿意接受她,爱护她,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纵使她一颗心再如何麻木,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逐渐依赖履善。
温月华承认,她喜欢萧潇,但喜欢的同时,她对萧潇却也有着诸多的心存芥蒂。
不仅仅是傅家,其实很多豪门家庭都是一样的,不怕犯错,却唯独怕极了丢脸。脸面比性命还要重要,温月华纵使再如何喜欢萧潇,可较之脸面注定是不经吹拂的泡沫。
她从未见过履善那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失去控制,失去理智,也失去了自我。他把所有的示好和深情放在萧潇面前,爱的近乎卑微。
萧潇和苏越的亲密照,一直是温月华难以跨越的一道心结。心结滋生,并不意味着她不喜欢萧潇,她理解萧潇的艰难,却无法阻止自己堵心数月。
方之涵说萧潇和苏越并未发生关系;履善也说萧潇还是以前的萧潇,医院里甚至有医生可以证明这一点。
温月华对此也是半信半疑。这样的半信半疑,不仅仅只是她一人如此,几乎很多人都会在心头打上这样一个问号。
方之涵如果撒谎,谁知道?
履善如果维护萧潇故意撒谎,谁知道?
医院造假,谁又知道?
履善是不可能跟萧潇离婚的,温月华在履善的言行举止中窥探到了他对这桩婚姻的坚定。她在3月傅家,听了儿子一番肺腑之言,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就这样吧,履善都不在乎了,她还那么计较做什么?强行拆散两个人,到最后痛苦的那个人还是履善。
但萧潇怀孕了。
刚得知萧潇怀孕,温月华在短暂空茫之后,内心确实涌起了汹涌起伏的欢喜。履善有后,傅家得香火继承,温月华等了太多年,所以差一点喜极而泣。
可谣言窜了出来,就连国外华人圈也在看笑话,伴随着质疑声越来越响,温月华在山水居的话语也是越来越少。
萧潇有时候看着她,也总是在柔和之余带着一丝示好。
这时候的温月华是矛盾的,她被这样的矛盾折磨了好几日,那是一种无法向人诉说的心理煎熬。
她是豪门女子,早期出国留学,后来嫁进傅家,总会给
人一种优雅大气的感觉。她很聪明,正是因为这份聪明,她才能在傅宗伟的眼皮底下能屈能伸,装疯卖傻多年。从来没有人否认过,温月华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但她的这份心机并不会招人反感,因为她当年就是利用聪明和心机暗中保护着傅寒声,更帮他夺回了博达。
她不是一个女强人,也不是一个满腹***的人,她在傅寒声最艰难的时候,放下她自己的尊严,委屈苟活多年;却也在傅寒声最为风光无限的时候,退隐傅家淡泊名利。
这是一个值得他人尊敬的女人,为了傅寒声甚至可以牺牲她自己的生命,为了守着丈夫的一份情,可以守活寡二十多年,就连余生也要把自己的岁月全都奉献给那片象征她和丈夫爱情的葡萄园。
她有手段,有头脑,但她是一个母亲的同时,更是傅家的一份子。她要对傅家后代血脉负责,谨慎一些总没错。
她不信任何人的话,她只相信医学报告,DNA鉴定,图的只是一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