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踏出脚步,又回头补问:“迟兄布阵需要多久?”
他才好计算诱敌的时间。
“哪需要这么麻烦?”迟肆一楞。
叫上谢观河,是为了救人的时候,让对方打打下手做个后勤,毕竟谢观柏有伤在身需要人搀扶。
小小一个摧雷山庄他来去自如,之前偷偷摸摸,就算作给雷万钧面子,还了他的善意。
让谢观河去帮他引开敌人?若是被以前的故人知晓,他的脸往哪儿搁?
没等谢观河答话,他已大步朝前走出山道树林。
“什么……”人。
守卫弟子刚听到草木摇动,话还没来得及问完,已直面朝地上倒去。
迟肆脚尖一点,瞬息之间又出现在另一个守卫背后,手刀轻抬,对手跟着倒下。
他就这么忽闪忽晃,如鬼魅般瞬间移动到敌人身侧,一刀一个眨眼时间便打倒了正殿前的所有守卫。
没发出一点声响。
“迟兄身法精妙,大巧若拙,谢某佩服。”
谢观河虽是称赞得真心实意,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让“大巧若拙”听起来反而感觉有些讽刺意味,和“民间拳法,招式平平无奇,只能说一句强身健体”异曲同工。
也不知老谢以后遇到心动之人是不是也这般严肃持重。
不过以他在门派中重要的身份地位,估计也就是听从师门安排,找个门当户对的名门侠女,两人相敬如宾。
迟肆暗自腹诽,可惜没有谢观柏同他一起八卦编排,兴味索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来,老谢,把你的剑借我用一下。”他勾勾手指。
谢观河不明就里,却仍是依言拔出佩剑递给他。
见对方看了一眼自己的腰间佩剑,迟肆急忙把手护在剑上:“这个不能用!”生怕他给自己抢了。
这把剑可是齐季给他的定情信物。别说舍不得用,他还打算回家找个地方供起来。
一想到回家后,他和齐季将成为一对神仙眷侣,同卧高床软枕,共享世间风月,刚安定的思绪又忍不住心驰神漾。
好在还没忘了手上的正事。
他嘿嘿傻笑着用别人的宝剑在地上刻出一个图案。
坚硬的青石板似乎变成了柔软的豆腐块,三寸见深的刻痕被轻而易举刻在光滑如镜的石面上。
“老谢,”他将剑还给谢观河,朝对方指了指:“沾五个人的血,将这法咒填点儿色。也用不了多少,够让所有笔画都染上红色即可。”
谢观河虽然不苟言笑,不能和他插科打诨,但人确实靠得住,敏于事而讷于行,任劳任怨动作麻利,很快就完成了安排。
印记被鲜血染红,霎时闪耀出一道赤色流光。
幽光沿着法印流转了几圈,光芒逐渐黯淡。鲜红的血液像是渗入了岩石,颜色慢慢变浅直至完全不见。
血色消弭的那一瞬,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无声地砰然碎裂,山间草木无风自动,发出漱漱细响。
远方的巨大闪电也骤然停止,暴雨也有渐渐变小的趋势。
“好了,阵破了。”迟肆一扬下颌,“摧雷山庄的人能不能变回来,就看他们心中妄念深浅,以及平日练功有没有偷奸耍滑。不过以我之见,大多数人修为都不怎么样,应该没事。”
“至于雷厉行,听天由命。”
谢观河点头:“走吧,去地牢。”
二人很快飞跃至西苑,找到地牢解救一众侠士。可惜当世的几大宗师和武艺高强的江湖豪杰大多都已重伤殒命,还有一些落入了杨辉羽之手。
还活着的都是些武功平平的普通侠客。
这次混乱,给江湖武林带来了一场巨大浩劫。
谢观柏不在地牢,二人问了几个山庄弟子,得知他因为昏睡还躺在客苑,只得再次折返。
众侠士怕又被山庄的人抓了,不敢自行下山,一群人浩浩荡荡跟在他俩后面,一路从西走到东又从东走到北,直到天黑才下山。
……
摧雷山庄一角,两个黑色人影站在高耸的屋顶上,几乎和夜幕融为一体。
凌陆舟帮齐季撑着伞,看着一众人等消失于视线之外,轻嘲冷笑:“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齐季嘴角挂着一丝讥诮鄙夷:“迟肆加上谢观河,你拦下一个给我看看?若你真想动手,我建议叫上杨辉羽,你两加一起或可一试。”
凌陆舟一楞,随即哼笑:“你不出手帮我?”
见对方笑而不答,他又冷嘲道:“我还以为杨辉羽有多大本事,谁知他漏了那么明显的一条路没堵,真是个……”
他本想说句“废物”,还是有几分忌惮对方的高强武艺,涌在舌尖的词没敢说出来。
“他虽已效忠朝廷,对那帮江湖草寇还是留有几分旧情。”齐季笑音冷戾,“他是故意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