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他咽下一口唾沫,“要不,你哪天去帮我们瑶山派看看。”
他满心希望对方能说瑶山千秋万载,经久不衰,却又担心从他嘴里蹦出“气数将尽”几个字。
迟肆刚准备答话,旁边齐季忍不住开口朝谢观柏道:“你别听他胡说。若我说瑶山有大灾,你难道除了烧高香求神拜佛就什么都不做了?”
谢观河也道:“盛极必衰,万物之理,非人力可能强求。但不可事事归结于风水气运这等玄妙之说,一个门派能否兴盛,关键还是在人。”
“没错没错。”迟肆忽然态度一转,嬉皮笑脸:“事在人为。风水不好可以改,又不是什么大事。可脑子不好,听人说什么便信什么,怕是不好治。”
谢观柏一愣。
想了几息,才反应过来迟肆是在拐弯抹角取笑他,刚才那些话都是他胡编乱造的,登时又气又恼圆脸通红,大骂迟肆混蛋。
在几人的插科打诨中,总算排到山庄入口处。
守门弟子一见谢观河的名帖,忙毕恭毕敬将这位贵客引入山庄内。
几人沿着宽阔平整的阶梯拾级而上。
此时日头已过西峰,落霞熏染茂盛草木,苍翠裹上金红跃动的安宁祥和。
山路走了一半,刚看到高林古木中露出的金黄瓦顶,一道声如洪钟,内劲深厚的低沉笑音便传入众人耳中。
“贤侄,你怎么才到?路上可曾遇到危险?”
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快步而来,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已至众人眼前。
男人双鬓发丝斑白,其余地方却乌黑油亮,发髻梳得极为齐整,没有一根杂乱的头发。
他目光如炬,左眼眉目间有一道伤疤,举止看似温文尔雅,却处处昭显着一股身在高位的慑人威势,有种泰山压顶的浑然气魄。
谢观河朝他郑重行了一礼:“见过雷庄主。”
“贤侄何须多礼。”雷厉行笑得豪气爽朗,“你要再不来,老夫都要派人前去接应了。各派贵客都已在大殿中久候,快随老夫一道去面见他们。”
他看了一眼文静:“文贤侄也一起来。”
说完身形一晃,三五步便移到数十丈之外。
谢观河和文静去了主殿拜见那群有头有脸的江湖泰斗,余下的几位无名小卒由负责接引的杂役弟子带至客院。
进了客房,迟肆在房中扫视一圈,嘴里像是堵了个什么东西含糊不清:“这几天……我们睡这里?”
“不然呢?”齐季轻笑,“能给我们安排客房,已是看了谢观河和文师姐的面。否则以我们这样微不足道的身份,摧雷山庄的大门都进不来。外头人这么多,能住双人间,知足吧。”
“我不是嫌弃住处……”迟肆吐词依旧含糊。
摧雷山庄财大气粗,即便二等客房也不比外头客栈的上房差。
接引弟子听说他俩是结义兄弟,自然而然将他二人安排在一处。
一想到这几天要和齐季同处一室,迟肆瞬间血脉上涌,只觉耳根烫得灼心,舌头打结话都难以说清。
他下意识移开目光,转身背对齐季,只紧紧盯着空无一物的墙角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一些不知何故的紧张。
过了几息,忽然察觉身后没了声响,回头一看,房内只剩了他一人。
“人呢?”他心中顿然一惊。
隔间传来模糊音调:“沐浴。浴房有热水。你要不要一起来。”
飘扬的尾音带着戏谑的笑意,像是夹杂了一缕似有若无的邀请与引诱,勾得人心尖发颤。
迟肆猛然一僵,仿佛热血喷涌般燥热,又如坠入冰窟般寒凉,脑中混沌一片,在原地呆立了大半晌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半柱香后,齐季从隔间走出。
他刚出浴,墨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缭绕着淡淡氤氲水雾,宛如一副清新雅致却又磅礴峥嵘的写意山水。
衣服也穿的随心,半遮半掩的雪白中衣勾勒出瘦削却极具爆发力度的流畅线条,有种危机四伏的赏心悦目。
迟肆面红耳赤口干舌燥,目光不知该往何处安放,几经浮荡却始终绕不开眼前的潇逸身影。
“我洗完了,你到底去不去?”疏朗的音调也染上了几分朦胧水气,听起来有种别样的沉心诱惑。
迟肆“我……我……我”支吾了大半天,脑子热得全是混沌,自己都没弄明白到底想说什么。
“别我了快去吧,待会水凉 。”齐季微弯的眼梢满是戏谑逗弄,“放心吧我的迟大姑娘,我不会偷看,你还是清白的。”
脑中一团浆糊的迟姑娘顾不上回应这番调笑,红着脸落荒而逃。
第39章
迟肆把自己埋在水里泡了几刻钟,好不容易才将激烈跳动得快要蹦出来的心平复到可以正常吐息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