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岚觉得,楚家玷污了爱的真谛,爱不该是伤害,不该是疯狂宰杀,当爱被放在高温下炙烤时,注定会把爱烤焦,烤的灵魂出了窍。
——徐泽觉得他的灵魂在出窍,楚衍不是楚家血脉的事情,当年已经让他格外吃惊了,如今就连白素也要不甘寂寞的掺一脚,他觉得自己瞬间头都大了。他这才意识到无论凡尘中人如何挣扎被束缚的命运,终究抵不过上帝戏弄,所谓救世主一样存在的上帝只需在云层里眨眨眼,就可以改变所有结局,让一切变得面目全非。
——慕少卿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在秦川下葬后的此刻,他甚至还会觉得手脚冰凉。
他正在逐渐适应白素的身世,楚文绪存在的意义,以及莫珂的背叛。
这世上永远有着太多的措手不及,太多的难以预测,它们在悄无声息中走向极端,汇演了一出出人间悲剧。
如今看来,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和想要守护的东西不择手段,殚精竭虑,费尽心机。
楚家在得到的同时,失去的亲情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补的。
佛说:世间狂人,有目如瞽,为欲痴,为欲呆,为欲迷乱,为欲颠覆,辗转流离,心不能归。
此刻,仓惶反思,陷入无尽迷乱,心境宛如逆海行舟颠沛流离的人可是楚家?
他知道不会是白素,因为白素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吴为沏茶,她叮嘱吴为,这里不再需要佣人伺候。
临近11月末的天很冷,尤其到了晚上,但会客室很温暖,白素穿着黑衬衫,端起热茶走到了楚衍身边。
楚衍正在电~话连线楚修文,他事先问过白素的意见,对于白素是否能够接受他和楚修文合作,楚衍有必要事先询问一下白素的意见。
白素的反应在众人的意料之外,但同时又在他们的意料之内,白素没有反对。她总能很好的区分开公私恩怨,当私人恩怨跟国家利益有所冲突和矛盾时,她会有雅量的选择退步。
楚衍对于她的态度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能够看得出来,在他的心里,他还是很感激白素的。
如今,楚修文被放大的高清晰脸庞赫然出现在屏幕上,无疑他看到了楚衍身旁站着的白素,也许是众人的错觉,楚修文似乎睫毛颤动了一下,微微低头,当他再次凝定眸光看向楚衍时,已经恢复如昔。
楚衍把工作带到了会客室,今天的确够他忙的,高高一垒文件需要他签字,可以说他跟楚修文的谈话,有些一心二用了,但却不会让人觉得敷衍。
楚修文已经决定率先打开话题:“你所谓的演戏,分上下集吗?”
“如果不断电的话,可以从早晨7点播放到晚间24点结束。”楚衍勾起嘴角,手中钢笔在灯光下闪烁出细碎的光。
“有点长。”
“或许在放映之前,你可以看一看我书写的剧本内容?”
楚修文定定的看着楚衍:“……是关于左右两翼?”有消息说楚衍有启动武装力量的趋势,如此大动干戈,除了派系纷争,不会是别的事情了。
楚衍眉微挑,静静的看着楚修文,近乎讥嘲道:“你消息很快。”
楚修文神情冷漠:“你知道的,这些年我一直都很关注你,所以你有什么动静,虽说很隐蔽,但我想知道的话,并不是很难。”
“你有什么感想?”楚衍淡淡的收回目光,嘴角向上扬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楚修文没有丝毫反应,沉沉的问他:“楚衍,你想生灵涂炭吗?”
“你说错了,只要我还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就不会生灵涂炭,我每天都在想我还可以在我的本职工作之外,能够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还有什么东西是我承诺,却一直没有实施的。我不是一个很多的国家政要,但我想我为人还不至于太过糟糕。”灯光洒在楚衍的脸上,光影转换间,衬得他五官格外深邃。
楚修文有些烦躁了,他伸手扯开领带,垂眸看着桌面,似乎在酝酿情绪,或是在寻找措词,终是在几秒钟之后,抬眸看着楚衍正色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左右两翼纷争根深蒂固,你想拔一棵都很难,更何况你拔的不是一棵树,而是两棵参天大树,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楚衍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钢笔,仿佛劝解楚修文比他想象中还要难,所以他准备认真对待这次谈话。
楚衍开口,声音温温凉凉的:“细算下来,我已执政八年,在这条漫长崎岖的道路上,我牺牲了很多,但同时也得到了很多,我比任何人都明白,想要国民过上更好的生活,就势必要有牺牲,更要永不停歇的奋斗下去。现如今,我需要具备的,无非是责任和牺牲,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先前被你极力弹劾的武装部队也做好了奉献的准备,他们都觉得很光荣……”
楚修文眉皱了起来:“你已经决定了吗?”
楚衍抿着唇,神色淡然,没有丝毫变化,但他却对楚修文说道:“如果你肯放弃左翼,我势必胼手胝足,成为勇于冒险的第一人。”
“看来你打算孤注一掷了。身处政坛,和平时期最忌铁血手腕,一旦实施,有些污点你是背定了。”话语间竟夹藏着些许喟叹之意。
楚衍神情寡淡,对于楚修文的话,姿态很明显,有些事不关己。
他开口,声音很轻:“首都这两天一直在下雪,国民关注的是天气,我们这群人看的却是时局动荡,总统府上空乌云密布,一场更大的暴雪将会在不日侵袭整个政坛。随着两翼关系紧绷加剧,时常可见高官政客浑水摸鱼,官场腐败,我可以整顿,无非是贪官下马;国与国之间如果有矛盾,我可以出国访问,试图修缮双方关系;但左右两翼相争多年让我觉得很痛心,本是一家人,相煎何太急?我们都会有死亡的那一天,到时候又会有另一拨人斗志盎然的站起来继续派系纷争,有些东西如果一味听之任之,非但不会湮没大海,反倒会愈演愈烈。放眼望去,有很多高官厌倦了派系相争,但他们早已习惯隔岸观火,不置可否,更有人介于左右两翼态度暧昧,表面明修栈道,实则暗度陈仓。坐山观虎斗这么久,我早已摩拳擦掌,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倾尽一切治愈国家伤口。”
“……”楚修文一动也不动的盯着楚衍,然后似是被人抽走了大半力气,无力的靠着椅背。他不能否认的是,楚衍那句“治愈国家伤口”触动了他。
楚衍目光从楚修文脸上滑过,眸色深邃,平淡无波:“你应该很清楚,我原本可以得过且过。但浑浑噩噩的活着,为政期间没有为国民留下丝毫建树,只会给我带来无尽的遗憾。楚翎现如今已经成为通缉犯,背负了一身污点,但右翼观念根深蒂固,他们势必会追随到底,只有断了楚翎的后路,一切才有回旋的余地。”
楚修文苦笑了一下,是啊!楚衍原本可以丢下这个烂摊子的,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幡然悔悟,这个年轻人其实并不是一个重权欲的男人,是他们在他身上施加了太多的枷锁,然后自以为是的禁锢他,批判他,防备他。
顾维说的对,楚衍没有在楚家的扭曲施压下变成一个毫无感情的政治机器,实在是不容易。这些年,他们一直把他当成政治机器,却忘了有血有肉的他也会痛。
终究是太晚了,好比是白素,他就连看她一眼,都觉得难以呼吸,因为他无法目睹她冰冷的眼神,那里面流溢着不可饶恕和满满的恨意。
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场左右两翼纷争,最初的时候来源于总统之位,楚明翰死后派系恶化,在政坛中,容不得两翼长时间制衡,要不然只会让总统府每次提交的议案因为意见相左,进展迟缓。更不容一派灭,一派独大,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左右两翼自此之后在政坛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