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觉得这解释不对,如果单为这个,多尔衮为什么要把小佛像狠狠地扔掉?一定还有其他缘故.可是人家不肯说,她也不好再刨根究底,心想以后总有知道的时候.
多尔衮见安一脸的不置信,歪着脑袋探究地看着他,只得道:"我是谁?勇和是谁?我不要别人都有的东西."
其实多尔衮说的是实情,他前此沉醉于庄太后的智慧体贴和温柔,把小佛像看作是她的定情信物,温柔地贴胸收着,现在才知,这只是她庄太后作为一个美丽女子的手段.不知朝中还有多少类似的小佛像,有多少人为她赴汤蹈火.这种信物,不要也罢.可安不知道底细,又觉得多尔衮答了不如不答,脖子一扭,道:"欲盖弥彰.哼,不说就不说.走吧,我们回家吃饭去."
不知为什么,与多尔衮一席交谈,虽然没解决什么问题,但觉得心情轻松.回家路上,安不由得感慨道:"其实我还是运气的,以前是哥哥对我好,现在是王爷你对我好.而且都是真心对我好.王爷你那么小的时候就没那么运气了吧?"
多尔衮微笑的道:"不,我的弟弟多铎一直是我最好的亲人,现在我又有了你.其实你师傅对你我都很好,但因为气味不相投,中间总归是隔着一条暗沟."
"我师傅会不会怪我不通知他就独立行动?"
"不会,你师傅知道,鹰长大了就要独立飞翔."
安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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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回到睿亲王府,老远瞅见鹤龄在府门口铁塔似的矗着,不知在干什么.多尔衮若有所思地道:"你查出当初给勇和送信的人没有?"
安轻声道:"没查过,但我想现在勇和手下的精英全没数覆没,他自己也成了无根之木,再没那么大财力和诱惑力来组织起类似以前那样足够对抗我们的组织了.所以不值得为他花太多心思.即使府里有谁以前投靠过勇和,他现在也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即使还不清楚,估计也联系不到勇和了."
多尔衮微笑道:"你比以前大度了.我也不想追究,否则让外人看笑话.但是我找机会要放给他们几句话,告诉他们我既往不咎的意思,也好让有过异心的人放心用命,免得再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辫子支使."
安悄悄道:"你这叫慷她人之慨.不过我这人情做给你."
多尔衮一笑,道:"不过我到今日才算真正明白勇和为什么处心积虑地对抗我."
安道:"那当然,我早知道他后面站着个庄太后了."
多尔衮笑而不言,其实他心里明白全不是安所说的那回事,估计是勇和对庄太后用情太深,甘受驱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而另一方面,因庄太后总是有意无意地流露对多尔衮的好感,引发勇和的恨意,是以如果庄太后交代他一点对付多尔衮的任务,他却要几倍放大地来完成.如果依这么推想下去,事情恐怕还没完.多尔衮对安轻声道:"你说勇和往下会怎么行动?"
安愣一愣,这问题她没考虑过,见问,一时之间也难以回答,而且又到了门口,只得到:"让我好好想想."
鹤龄听得身后有人,只扭头看了看,见是王爷,却也没有转身迎接的意思,反而叉开手拦住他们道:"你们留步,危险."声音里全是紧张.
安才在吃惊,只听得里面一抹柔美清丽的声音响起:"如果我要使坏,还肯捂着毒粉不用,这不枉废了我雪蛛毒仙的美名了吗?
安一听大笑,忍不住鬼鬼地瞄了多尔衮一眼,见他微笑着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大声道:"鹤龄先生请收手,任意姐姐是来找我的,不会有什么事."
鹤龄犹豫了一下,回头见多尔衮点了点头,这才让开身.随着他的退开,其他家丁也陆续退下,可一边退,一边都偷偷止不住地抬眼不时地往一个方向看,不久就见那个方向走出一个着淡绿衫子的女子来,不是任意还有谁能那么招人眼光?可能有了济南黄员外,不现在是她安的家底的支撑,那件衫子自然是用了最好的面料,柔和的丝光映得任意更是肤光如雪,面若芙蓉.连安都伸着脖子贪看几眼.
多尔衮眼中闪了闪,拉着安前去走到任意身边,微笑道:"既是安的朋友,过来,一起吃饭."
三言两语里竟又是一个"过来",这俩字任意天天都要回来上好几遍,此刻又得听见,忽如滚雷碾过一般,把她定在当地,心中百味杂陈
安被多尔衮拉着走出几不,没听见任意跟来,疑惑地回头见她微微地傻笑着呆立着,虽然她不解风情,也略略猜到三分,忙伸手拉上任意,一起前往多尔衮的大院子.
席间,只有安一人喋喋不休,而任意则似心不在焉,多尔衮更是除了看菜,只偶尔抬头看看两人.
"阿弟和小蛋伤好了吗?"
任意似被话给惊醒,慌着答道:"阿弟幸好当时宋德雨救得及时,没有大碍,他身强体壮,很快就恢复了,麻烦的是小蛋,她怀着孕,又没武功,所以请大夫调养了好长日子."
安心想,要不是小蛋的事拖着你,恐怕你早寻过来了.她笑着道:"宋德雨我这回送了他一个大人情,所以你也不用赶着还他人情了.黄员外在准备后事了吗?"
任意又是慌慌地答道:"啊,是,他家产反正都交给你了,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但他也懒得再管,我托盛大官人替我管着."
安想这盛大官人爱慕任意得入魔,应该怎么都不会乱来.本还想再问点什么,但见任意都没了魂魄,也不好再打扰她,只得闷闷地吃完饭,拖着不情不愿的任意回房安歇.走出门时候,安偷偷地回头一瞄,正见多尔衮定定地看着他们,心里暗想:嘿,有门.
回到自己的屋子,却见劳亲和汪洋早等在客堂,见汪洋给任意施礼,这才想到汪洋是任意派过来的人,理该来见过旧主.完了后就见三人一起呆呆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任意估计是还沉浸在与多尔衮共餐的狂喜里,而汪洋,呸,还有劳亲,都只知道傻笑,不知道说话,安闷闷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头火起,把劳亲和汪洋一手一个拎出房门,关在门外.
双胞胎姐妹等劳亲一走就来劲了,一个说:"这个姑娘好看得连这么小年纪的小王爷都发呆了."
另一个忙抢过话头:"王爷书房里挂的画儿上的美人都没这为姑娘好看."
安打断他们:"什么这位姑娘,那位姑娘的,以后都叫任小姐."
"是,任小姐带着衣服来吗?要不要我去问格格们要几件?'
"任小姐刚吃完饭,快喝杯水漱漱口吧."
"哎哟,刚刚门口送进来一包东西,会不会就是任小姐的?哎,你敲我脑袋干什么?"
"你怎么才想起来,真笨,快去拿来."
"什么什么啦,要不是我想起来了,你还要问格格借衣服去呢."
"胡说八道,我这不是正捧着茶吗?要不,早把布包拿来了."
"强词夺理,强词夺理,厚脸皮,厚脸皮."
安见他们围着任意大献殷勤,又吵个没完,把她这小主人不知抛到脑后哪个地方,不由哭笑不得,大喝一声道:"快去端水,伺候任姐姐沐浴更衣.再把那八个丫头叫来,我有话吩咐."
双胞胎姐妹这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忙活去,嘴里一边还说话: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怎么会有."
乘着双胞胎伺候任意沐浴的时间,安吩咐八个丫头照着任意换下的那件淡绿衫子赶制几件衣服出来,接着又眼花缭乱地挑了半天人家送给她的衣料,才把事情搞定.熄灯上床,安才觉得真的很累,连日奔波回来又没稍事休息,很快就进入梦乡.
朦胧中,迷迷糊糊听得有人起床,惊醒过来一看,是任意双手握拳紧贴在胸口,身子朝门口晃一晃,又缩回来,如此再三,安糊里糊涂地想,她要干什么去.
过得一会儿见任意终于鼓起勇气,拉开门快步出去,安忽然警觉,猛地起身,在后面蹑手蹑脚跟上.只见任意就顺着原路返回多尔衮的住处,伺左右没人时跃过墙头.安不解,她这么晚干什么去?不会对王爷不利吧.
忽然只听里面一扇门打开的声音,安与侍卫打个手势也跳进墙门,只见多尔衮持着一盏薄牛皮小灯站在门口,用一种安从来没听见过的柔软而低沉的声音轻轻道:"自从关外一见,我一直就在想着你,过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