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隽轻叹:“客人们的喜好不同。我正巧就碰到了喜欢玩虐的主顾。”
柳恩煦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郁昕翊的神情,他脸上没有明显的异色,抬手拢了拢灵隽的脖巾。
柳恩煦安慰道:“恶人有恶报,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灵隽怯怯地等着郁昕翊的手从他脖颈前挪走,才扯了扯嘴角,颇为遗憾道:“可好人并没有好报。”
柳恩煦以为他说的是郁家,自然而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正此时,暮云小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管事李觉带着十来个举着火把的侍卫匆匆来报。
“禀王妃,刚去探查的人说,没在梅林发现秀月姑娘的踪影。”
柳恩煦的心立刻揪紧。此时风雪漫天,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全落夜。
即便她不曾怀疑詹侍卫的人品,可终究孤男寡女相处,又赶上气候恶略,她更怕两个人遇到了什么难事。
柳恩煦匆匆起身,向前迈了两步,刚好站在簌簌落雪里,焦急追问:“一点线索都没发现吗?”
“没有,但是梅林往西有片深林,野兽出没频繁。若是两人往那边走,恐怕就危险了。”
柳恩煦急的眼底发红,毫不犹豫地交代:“去找,把那片林子翻过来也得找到。”她顿了顿声,抬手将披风的兜帽罩在头顶:“走吧。我同你们一起去。”
话音刚落,就被郁昕翊拉回了刚才坐的地方。
郁昕翊从她手里把丝帕拿过来,沾了沾她头顶被融雪打湿的发,语气柔和:“你去了,他们还得顾着你。”
他边擦拭她的粉颊,边把她头顶的兜帽拉下去:“这么大的雪,说不准是在哪迷路了,兴许明早就能回来。”
“不行,秀月自小就陪伴我,这个时候,我不能不管她。况且…”柳恩煦压低声音对他说:“况且,秀月为我着想,不想惹公主不悦才同意和詹侍卫接触…”
“哦——”郁昕翊见她心急如焚,落下的手揉了揉她小脸,又说:“你自己去,回来脸上怕要长冻疮了吧…”他笑意温润,侧脸看了眼大殿里的暖光:“回去把自己泡暖点,等我回来给我抱抱。”
郁昕翊穿上狄争递来的绵氅,将打湿的丝帕塞到柳恩煦手心里,抬步带着李觉等人走出了暮云小院。
灵隽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却觉得自己不适合再多留,对柳恩煦躬身行礼后说:“那王妃早歇着,灵隽先告退。”
柳恩煦没在意他说什么,一直将视线落在窦褚离去的方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她手里拿着暖炉,转身回了殿内,可脑子里想的都是秀月此时饥寒交迫的凄惨样子,心里忍不住自责不该在今日同意詹侍卫的邀请。
她起身打算去湢室沐洗,却发现外堂连屏旁的圈椅上搭了件厚披风。这才想起,这是灵隽的,刚才被郁昕翊褪下后随手扔到了一旁。
柳恩煦让身边的一个小丫头给灵隽送回去。丫头匆匆应声,刚把披风拿起,就听到“咣当”一声,一个白色的小瓷盒从里面落下来。
柳恩煦俯身去捡,才发现瓶身贴了白纸,小字写着冻伤膏。她当即想到可能是前些日子,碳火不足冻伤了灵隽的身子,更因为灵隽只字未提,心里多少酸涩。
她打开小瓷盒看了眼,里面脂白的药膏还是全新的,没有使用过的迹象。她才将小丫头手里的厚披风接过来,亲自过去看看。
柳恩煦没叫太多人跟着,只带着馥茗。她走近揭阳小院,接过馥茗手中的伞,独自踩着积雪往东翼楼去。
直到忠羽从里面迎出来,为她撑伞开门,坐在一层外堂里喝茶的木七才闻声跑上前行礼问安。
柳恩煦将手臂抬起,给木七看了眼手上的披风,谭口微张:“我给灵隽送披风。他这几日是不是哪里不适?”
木七陪着柳恩煦往楼上走,想了想灵隽有没有说过自己不舒适,片刻后才摇头应:“没听说啊,他整天抚琴,也没见着哪里不合适。”
柳恩煦点点头,没怎么把木七的话放在心上,便叫他先下去。她独自走上三层,掀开棉帘,轻轻扣了几下门。可当即听见屋里有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过了好一会,才等来灵隽开门。
柳恩煦见灵隽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匆匆俯身跟柳恩煦行礼。
柳恩煦越过他肩头粗略在房间内扫了一圈,才含笑拍了拍手臂上的披风,说:“你走得急,没拿披风,我给你送过来。”
她抬步想踏进屋,可灵隽忙不迭地挡在身前,故作镇定地将柳恩煦手中的披风取过来。
柳恩煦觉得灵隽有些怪,再次越过他肩头在屋里环视了一便,才将将从桌下的缝隙里看到打碎的花盆,她视线上移,窗前的花架子上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