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现在的利润,之后甘油制品和香料肥皂利润的零头足以覆盖普通肥皂成本,支撑起廉价销售。但是肥皂的奢侈品、高端享受地位与定价息息相关不能改变,那就只能从普通肥皂的相貌与内核做文章。
吴威没明白为什么要往干干净净的肥皂里加灰,但已经习惯了东家说什么就做什么,答应一声离开。
薛瑜确定了作坊运行,刚准备离开,就听到一阵隐约哭声。
她在群贤坊租的两间民居相邻,只给出身孤独园的伙计在前院留了住处,但孤独园的女孩儿们年纪还小,没有出来做工的,这哭声听起来像是女子,怎么出现在这里?
薛瑜担心是哪个孤独园的老兵家人出了什么事来找,往前面走了几步,示意流珠噤声。
“……别狡辩,我已经知道了,你之前就与翠翠交好。今天早上京兆尹放人,你专门去赎出来的小孩是谁?是翠翠的妹妹?”是牛力的声音。
虽然之前说好了做五休一,但牛力在记录册上从来没有休过假,薛瑜想着他在铺子里的地位暂时没有人能替代,就暗自让流珠记得提醒自己月底多发一笔奖金,但怎么今天突然休假,还扯上了喜儿?
联系到京兆尹,薛瑜立刻想起了翠翠是谁,正是钟记澡豆铺推出来背锅的那个伙计!可是,又和喜儿能有什么关系?
她对喜儿的印象不差,尤其是这个女孩聪明又愿意努力争取,还有一身学来的本事,更是招人喜欢。虽然之前有怀疑担忧过,但最后澡豆铺都垮了,怀不怀疑也都无所谓了。但现在听牛力的口气,喜儿也牵扯进了这次栽赃事件中?
喜儿像是被吓坏了,她有些凌乱的哽咽诉说从墙对面传来,不知之前牛力与她说了什么,一直辩解的都是绝无坏心。
她与翠翠姐妹是同年被钟家从边境流民堆里捡出来的,和她们一起被教导的女孩子不少,容貌最好的总会一个个消失,像她和翠翠这样平凡些的,会进入各个铺子,每日招待客人。但这并不是终点,陪侍澡豆铺客人也是她们要做的事情之一。
喜儿运气好些,一直谨小慎微没被人选中,翠翠却在陪侍客人后,被送去了各种地方“交朋友”,其中一人,就是京兆府差役。喜儿本以为日子只能这样过下去,直到那天刘员外郎大闹澡豆铺,她无法避免地入了掌柜的眼,被怒骂折磨后又威胁她要送她去下等脚店里。她意识到,澡豆铺不关张,她就将永无宁日,第一次投奔薛瑜被拒绝,走投无路下狠了狠心,在掌柜又一次威胁她就范时一钗划了肚子,险些出了人命吓到了掌柜,这才有机会赎了自己的身契出来,抓住了薛瑜清颜阁招人的机会。
“到了东家这里,我才知道,我们能活得像个人……”喜儿哽咽着说道,“我想带翠翠走,可她说,她已经走不了了,只希望我带着她的妹妹能好好活下去。”
翠翠接触了钟家联系过的太多人,又因为豁得出去,和掌柜关系暧昧,总能听到些消息,寒食散的消息正是翠翠听到传给喜儿的。她们想办法将消息递给了小情报头子阿莫,本想让寒食散当街败露,却被薛瑜当做是偷盗阻止。转而一想,当街败露钟家还能撇清关系,不如就让事情在钟记内部爆发。
于是,在掌柜让翠翠给京兆府差役送银子时,她在包着银板的纸包里塞了寒食散,又通知了喜儿,才有了差役当街翻车、和钟记被查出有确实藏匿寒食散的证据两件对定罪至关重要的事。
她拼了自己的命,给钟记留下了一记重创。
“我、我真的没想过害东家……如今澡豆铺关了,以前的姐妹们下过大牢,怕是再不能回去招待客人,我去问时一部分被带走了,一部分被管事守着要卖掉,我实在忍不下去……牛掌柜,求求你了,能不能、能不能借我些银子,让我把她们带回来?”
牛力没有答话。薛瑜刚抹掉眼眶湿痕,就感觉衣袖被拽了拽。回头看时,流珠已经泪流满面,她知道开口可能会让薛瑜难做,并没有请求薛瑜帮忙,但薛瑜知道她在心疼这些女孩。
薛瑜走出角落,绕过院墙,一站一跪的两个人被吓了一跳,喜儿胡乱抹了两把脸,“东、东家?!”
她瞬间反应了过来,膝行两步,在薛瑜面前重重磕头,“东家,求您了!我不要以后的工钱!”
薛瑜皱了下眉,收回了本想扶起喜儿的手。她的确可怜喜儿和那些身不由己的少女,也对已经教导成功的伙计有过心动,但并不想被绑架着留下不知根底性情的人。
薛瑜垂眼看着跪在面前的喜儿,“我可以借给你钱,但是她们不能和你住在一起,不能影响你做事,以后能不能进清颜阁,要看他们自己。如果你还不上银子,或者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