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去争取那个位置,她不想因为像和林妃关系不好这种边角细节而在皇帝心里丢分,有时候失之毫厘,便是差之千里。
听到她回来,薛玥从屋内探出了头,笑容欢快,“阿兄回来了!”
薛瑜忍不住翘起唇角。恐吓林妃时有意压抑着的心情轻松起来,接住跑出来扑进怀里的薛玥,“今天做了什么,给阿兄说说?”
流珠跟在后面,站在门前含笑望着两人,薛瑜一偏头看见她,在看看自己怀里的薛玥,莫名生出一种一家三口的即视感。
“……学了《齐文千字》,又找了《急就章》看。”
薛玥说起一天的学习,薛瑜这才想起带来秋狩的那卷《急就章》。原本是想着闲暇时练字,免得下次再被苏禾远拿出来耳提面命,结果各种事情都排在了练字前面。
果然出行和从学校回家这种时候带书是别指望会看的吗?薛瑜摸了摸薛玥的头,“吃完饭我们一起练字。”
“好!”薛玥弯起眼睛,笑容纯稚无忧,比起薛瑜初见她时更像个孩子。这是个好现象,希望她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感受更多的快乐。
“殿下。”薛瑜刚沐浴完,就见陈关风尘仆仆地进门,抱拳施礼,“臣回来迟了。”
“怎么样?出什么事了,不太顺利吗?”薛瑜早上派他带着曲辕犁图纸去鸣水县找江乐山,往返本该花不了多少时间,没想到到了天黑才回来。
陈关摇头,“非也。”
他细细将今天的事情说来。江乐山拿到图纸后就带他去找木匠,鸣水县不大,木匠也只有一人,他想着薛瑜说的晚上或是明日要来看情况,干脆留下来给木匠打下手帮忙加快进度。
怪模怪样的犁到了下午做好,陈关本想去城北看了流民安置情况就折返,谁知却听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从早上到下午,没有一个人来挑选流民。
江乐山急得嘴唇都起了两个燎泡,派了几个差役去询问附近几家原本说好会来看看的士族,自己在昨天有了薛瑜给的银钱,多吃了一点有了更多力气的流民群中反复保证,“我是本地父母官,我会想办法帮你们”,又有陈关出面压住众人,这才止住了不知为何渐渐起了骚乱的流民群。
“……臣在鸣水为江县令稳住了局势,便急急回来复命。”陈关眉头紧锁,“臣与江县令皆觉得,此次骚乱并不寻常。”
从他口中说出的“稳住局势”,薛瑜总觉得沾满了杀气,她没有细问是如何弹压众人,只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她也感觉隐隐不对,到了鸣水后有人供应食物,也有之前那些被带走的流民们做范例,说明并非要让他们一直待着无所事事只能乞讨,从边境一路向西这么长的路都走过来了,怎么会吃饱了一点后发觉一天没有人来挑人,就立刻闹起来?
陈关:“审问最先闹起来的几人时,他们说是听之前被选走的同乡说的,江县令只是在贵人来之前做做样子,今天就是最后一顿饱饭。但他们口中的被选走同乡并未找到,也有可能是他们试图推脱责任的假话。”
“有人挑拨。”薛瑜若有所思。流民生乱,江乐山将第一个被问责,如果牵扯再广些,或许还会扯到她身上。但没有乱起来,连出身千牛卫的陈关都没抓到尾巴,她暂时只能将目光锁定在钟方两拨人身上,接收了很多流民的钟家疑点最大。
“去打听一下,钟家……”薛瑜顿了顿,她出面查官员士族还是有些逾矩,这件事暂时只能让陈关记下,等到之后真正抓到把柄再一起报给皇帝。也许,背后之人就是知道她身边有出身千牛卫的侍卫,有意引她让人去查。
“算了,没出乱子就好。明日我们去鸣水。”
陈关阻拦道,“殿下,明日直接去公田就是。今天造出犁,因为流民生乱没来得及下地试试,江县令与臣说过,准备明早赶到公田试犁。”
“那就去公田。”薛瑜从善如流。公田她还没见过,只在雷小虎和江乐山口中听过,过去瞧瞧兴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她又问起之前安排的事情,“石英和石灰矿藏问到了吗?”
早回来了的蝉生上前一步,“查到了,殿下是要买矿石吗?但那石灰灰扑扑的,石英也不比水精漂亮……”
蝉生能力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时不时冒出来的替人着想有些烦人。薛瑜止住他的话,“是何人在管,距离多远,价格几何?”
“那太多了。”蝉生苦着脸,“奴给殿下写下来。”
“嗯。”
蝉生在薛瑜旁边写字,手都在发颤,又怕主子等急了,又怕自己写出来太难看被训斥,一时间愁肠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