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北甫在她被悲愤与暴躁控制时,找准机会夺过匕首,一下劈晕了刘娘子。门外守着的属下和护卫这才姗姗来迟,他低头看了看一地的血污,和被染红的白线,胸膛一阵滞闷,有些想哭。
真的是他害了他们吗?
要不是约好了时间要他们下山,在深山里活了这么多年,巫医在寨中被严密保护,还有地利,怎么会被莫名其妙的截杀?
若刘娘子所说为真,这就是……血海深仇。
杀人的不会是益州郡的人,西南军只留下了一半守城,不会也没必要去截杀。他刚刚起步的益州布事业,就这么毁了大半,到底是谁在害人?
韩北甫深呼吸一下,大步出门,“我们去伍将军府上。”
伍家镇守西南,这次出去演武,是伍明和长子带队,家里剩下的都是年轻人,只有他的幼弟伍正算得上长辈。以伍家对军队的掌控力,若能问出来确定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然而韩北甫到时,却只得到了一个“二郎与九娘皆随伍将军巡城”的答案。
韩北甫心中愈发不安,回头派了之前与清颜阁商队一起进山的下属再次进山,“只求确认安好,若势头不妙,立刻回来。”
益州城军政分在不同人手中,也是相互制约,除了京城直接传令调动外,西南军的调军消息也得传到韩北甫这里。因此,他与西南军的将领都还算熟悉,上城墙远望还是做得到的。
韩北甫忧心忡忡地看着下属远去,对旁边陪同的副将施礼,“多谢将军了。不知伍家将军们何时归城,某有要事相询。”
副将挠挠头,“这我也不知……嗳,那不是吗?二郎,九娘!怎么只有一匹马,你们小叔呢?”说着,他笑起来,对远处挥手。西南军的将领大多看着伍家小辈长大,伍家小叔伍正在他们心里都像个孩子,说话自然亲昵许多。
韩北甫望着远方奔来的马,却突然皱眉,大喊,“关城门!”
“等等,是我!”伍九娘拨开跑乱了的发丝,扶了一下靠在肩头气息奄奄的兄长,“伍正伤我兄长,领兵叛乱!山民下山与其合流,已向北去了!”
副将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我、我怎么不知道?”西南军军营离益州不远,益州城与旁边几个小型堡垒守望相助,按理说军队不管从哪里走,向北的消息都是会抵达益州的。如今城上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比起相信伍正叛乱,认为伍九娘胡说八道更能让人信服。
已经有了刘娘子刺杀在前,韩北甫遍体生寒,“他们懂得绕开益州,切入缺少守护的腹地。有人在为他们遮掩。”
不管是军队调动还是想要报仇的山民动作,没有人打掩护是绝做不到的。他发觉伍九娘形容狼狈,才怀疑靠在她身上的人是山民在威胁,却没有想过可能是已经出了事。
伍九娘顺利入城,作为城中最高官员,韩北甫也顺利见到了受伤的伍二郎。伍二郎腰间中刀,明显是被人偷袭,如今已经呈黑紫色肿起,不知为何,韩北甫感觉这样的肿包有些眼熟。
益州城的医者检查后叹了口气,“寨中蜂毒,尽人事,听天命了。”
伍九娘抿着唇,脸色极为苍白,谢过医者请求用心治疗后,与韩北甫一起退出来。韩北甫虽然看出了她的疲惫,但有些事还是不得不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陪在旁边的副将也是一脸惊疑,他一直追随伍家驻守西南,如今明明很受伍明器重的伍正突然叛乱,让他又是不敢相信,又是感到恐惧,也问道,“大营还有多少人?”
“我与兄长随小叔、不,随伍正这个叛贼巡城,在将要回营时,他与兄长私下说话,突然出手伤人。我阻拦不及,只打伤了他,为兄长简单包扎后回营,营中已经只剩下三千人。”伍九娘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懊恼,“他疯了,说是什么要带兵清君侧。韩太守,我回来是将益州与我兄长都交托于你,我要带人去追伍正。”
“他是我伍家人,清理门户与收拾烂摊子,我有这个责任。”
“九娘,不是阿叔不信你,但兹事体大。你看是不是传信给将军,再派人去看看之后,你再点兵招人,你到底是个女儿家,也没有军职,这样……”副将犹豫着道,在西南军中,将军只会指一人,那就是伍明。
伍九娘冷了脸,“好。”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诶诶?”副将这才反应过来她答应了,连忙应下来去安排斥候。西南军突发叛乱,不管从什么角度说,都是一件大事,大到很可能西南军上下所有人都无法承受。
副将走了,伍九娘看了一眼韩北甫,语气冷硬,“是我异想天开了,太守也稍待一日,等消息回来再做打算吧。我累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