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简骑尉的想法,之后准备带人去榷场看看情况。草原乱是乱了些, 但前面石勒都烈国书先送回了大都,就近调了答应好的牛过去, 已经完成了第一笔充满象征意义的交易。
虽然薛瑜目测这会是最后一段交易的时间,薛猛也针对这个调整了布防,但榷场热热闹闹开起来,过去的人还不少,神射军是想要去在附近再练练手, 顺便保卫一下安全。
“草原如今局势已经有了倾向,简骑尉若还想要补足短板训练, 依我之见, 不如尽早熟悉一下南边。”
薛瑜淡声给出建议, 齐国水系没有楚国发达,草原就更比不上了。与其在草原继续做准备,不如先让一群旱鸭子下下水。
简骑尉一愣,“殿下疑心楚国要动手?”
不能吧?他回来就收到了楚国的变动情况,想想那群家伙焦头烂额的样子都能笑醒。
薛瑜看他一眼, “不是疑心, 是确定。况且,他们不动手,难道我们能一直放任他们继续这样下去?”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简骑尉聊到榷场前景后变得轻松起来的神色一凛,正色点了点头, “臣会再想想。”他不受薛瑜直接管理,襄王也只是建议,能这样回答,分明是已经有了心思。
送走简骑尉时,天色略晚,薛瑜瞥了一眼被留下来放几天假休息的薛琅,拢起衣袖与他一起缓步走回居所。流珠已经让人收拾了她隔壁不远的院落给薛琅住下,薛琅一路还是纠缠着想要与薛瑜抵足而眠,吵吵着询问这么久时间里薛瑜做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有什么事业可以让他开开眼。
实话说,十几岁的男孩,是真的有点猫憎狗嫌,薛琅以前是一个角度的猫憎狗嫌,现在是缠人得过分的猫憎狗嫌。
薛瑜撸了把他的后脑勺,“光问我了,让你读的书读了没有?等会回去给你安排了医正诊脉检查身体,别想着躲过去,要是有哪里不好的,这几天好好养养。”
“……喔,谢谢阿兄。”薛琅在简骑尉走了之后一直没停的嘴巴,像被挂了锁一样,瞬间停了下来。
薛瑜本还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语气重了,再一看少年通红的耳朵,才意识到他只是不好意思了,有些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那不如再去谢谢流珠,你住下这几天,衣食住行都得听她的。对了,她那里备着之前你留下来时的尺码,府里做衣裳也有你一份,不过现在可能有些小了,你去挑挑什么能穿,带回去穿着。”
薛琅垂眼看了看自己略有些短的袖口,仰头露出灿烂笑脸,“好。”
薛瑜带着他进了小院,细细考校了薛琅的功课,确认他真的认真读了她送去的书,才停下来嘱咐,“有了书,与你的同袍们记得一起看。”
冯医正适时上前来诊脉,薛瑜若没有身体不适,一般不会叫他过来,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外面跑着教学生,跑了一年,中年人看起来反倒比刚来东荆时年轻了许多。
“四殿下这脉象……”
冯医正捋着胡子,迟疑一瞬。薛瑜看出他的犹豫,“就在这说,让这小子听听他到底受了多少伤,需要怎么治。”
冯医正笑呵呵地摇头,“殿下不必太过忧心,四殿下筋骨强壮,捶捶打打些没什么大碍。筋脉不通十三处,应是先前受的暗伤,创口愈合如何,还得请四殿下脱衣予臣检查一番。”
刚听到医正夸奖描补放了心的薛琅,瞬间被揭开老底,对上薛瑜投过来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虚,“哪能不受伤的呢?都治好了!”
“现在就看吧。”薛瑜不容反抗地绝了薛琅把人赶走的念头,抱臂睨他一眼,“这里没有旁人,还是说,要唤侍婢来帮你更衣?”
“不、不必了!”薛琅听出了兄长的玩笑之意,噌地站起来,手放在衣带上两三下解开。
少年晒黑了,在衣袍分界处留出了明显的黑白分界线,衣服里的一条条肌肉驯服地构筑起流畅的曲线,或许是因为抽条长高,显得有些偏瘦,但每条肌肉下蕴含的力量却并不作伪。
他身上的确有几处疤痕,除了一处利器伤痕外,其他看上去都是擦伤,约莫是训练和奔走时留下的,在娇养了十几年的皮肤上烙着,本该显得触目惊心,薛瑜却不经意想起了她见过的另外一副躯体。
作为兄弟,方锦湖的肤色比薛琅雪白,身上的伤也更多些。从细小的伤痕到后来因她受伤迟迟未好的一些伤,到现在薛瑜都还记得当初看到时的窒息感。一年过去,他那么不要命的打法,或许又添上了新伤。
薛琅被冯医正检查时念得头疼,偏头向兄长求救,却看到她怔怔看着自己,神色有些伤感,心中一跳,“阿兄,这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受伤才是功勋呢!只是刚结痂或者好了不久,看起来吓人,过些年疤也就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