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蔓连声安抚——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要想,放过这个机会,可能你以后在圈内就慢慢变得查无此人了,将来你老了就只能对你的子孙后代说,曾经有个人看不起我,我决定打败他证明自己,后来我只能看着他越来越成功,他看不起我是对的,我就是一个loser。抓住这个机会,就是利用他的咖位和名气上位,让他成为你攀登事业巅峰的垫脚石。你挥向他的刀是他亲手给你磨的,你超越他的路是他亲手给你铺的,不是更爽吗?”
“至于脸这种东西,”她顿了顿,仿佛下了个决定,“咱不要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只要咱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你说呢?”
“行吧。”庄易笙被赵蔓顺毛,冷着一张俊脸,“演他大爷的。”
“对,演他大爷的。”赵蔓一边给庄易笙打鸡血,一边通过微信给小王下达指令。
小王瞥一眼手机骤亮的屏幕在旁举手,冷不丁道:“笙哥,咱还不一定能出演呢。”
庄易笙瞬间气笑了。
他,当红流量,向钱看时代的人体财富密码,曾经老师们口中的天才男演员,去给席慕渔作配,还可能面试失败?开的什么宇宙玩笑?
“一个角色而已,我能拿不下来?”
“我还就偏要演这破角色!”
“不就是给席慕渔作配吗?老子能屈能伸。”
“将来有他叫我爸爸的时候。”
激将法达成。
茶几上那几页资料,也再度到了庄易笙手里。
要和庄易笙视频会面的导演姓胡,名不奇,江湖人称胡导。让席慕渔横扫亚洲各大电影奖项成为大满贯的那部文艺片,就是他导的。
由于今年上半年刚通过同性婚姻法案,这两年耽改剧大火,同性题材的电影卡得也没那么严了,于是很多导演都开始拍摄同性题材,想要搭上腐剧腐影的流量快车。
这一次,胡导要拍摄的,就是以卖腐为目的、以娱乐观众为宗旨的武侠商业片。
“电影片名暂定为《风舞黄沙》。主要讲的是一位名震江湖的侠士出于义愤,解救了被宦官残害的忠良之子。在一路逃亡之中,他与忠良之子互生好感,二人一边同追兵斗智斗勇一边谈情说爱,最后下塌于黄沙镇的龙门客栈,在沙尘暴来临之际击溃阉党,第二天沙尘暴结束,二人骑马远去逍遥于大漠。武侠和古代灾难片的结合,剧情与视效的双重冲击,谁看谁喜欢。反正,我就这么说的。”
在一个APP上的会议房间里,目前有两个视频窗口。
左边是胡导自己的。
视频里的中年男人眼角些微有些鱼尾纹,面颊上散布着几点雀斑,皮肤粗糙长相普通,半塌不塌的鼻梁上架一副黑框眼镜,留一头蓬乱及肩的卷发,指间夹着根烟,宽大的黑色圆领毛衣显得肩膀格外圆实敦厚。
他一边掸着烟灰一边侃侃而谈。
右边是席慕渔的。
他留着一头清爽的短发,面部轮廓隽雅分明,额头饱满,山根和鼻梁的高挺恰到好处,嘴唇翘而丰盈,是话本里的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是章回小说里的眉如墨画鬓若刀裁,是叙事诗里的扑朔迷离雌雄难辨。
他不男气,也不女气。他只是自然而然的,亦美亦帅。
此刻,他鼻梁上架一副书呆子式的黑色圆框眼镜,优雅的贵气中掺杂着几分斯文败类式的浪荡。
席慕渔撩起眼皮从屏幕看出来,三分调侃七分诧异,“这他们能信?”
如果投资人也有圈,那么,在那个圈子里必定有胡导的传说——拉投资时在饭局上说得天花乱坠,最后拍出来的和他说的完全是两个东西。投资到手前,投资人喜欢什么他就说什么,投资到手后就去他妈,投资人说什么他都当耳旁风。
撤资可以,先赔违约金。
违约金到手,他也不怕投资人撤资了。按理说,精明如投资人不可能和胡导签这种霸王条款,奈何胡导会蛊。他的电影,就像是裹着蜜糖的砒·霜,中过招的人都会觉得:也没毒死我,除了不能塞人不能插手剧本和拍摄,票房和口碑都挺香的,说出去还倍有面儿。
下次他要拉投资再听他吹时,还是会忍不住有投钱的冲动。
胡导憨厚地笑了笑,显出几分文人式的老实,“我说男二号找庄易笙,他们立马就信了。”
席慕渔一哂,心下顿时了然——
顶流。
靠网络雷剧爆火,走红后电视剧和综艺没断过,疫情期间都坚持营业,疫情前爆的三部收视中,其中有一部还是耽改武侠剧。
资本的宠儿。
任谁看文艺片大导请庄易笙出演主角之一,都要信了他是要拍商业片圈钱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