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荧,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受了伤。”
谢灵灵隐约能猜到些什么,却不好擅下定论,索性趁着今日问个明白。
“是与七王爷有关吗?”
沈荧点头:“我娘想将我许配给七王殿下,暗中使了些不光彩手段想逼我答应,我不想遂他们的愿。”
所以宁愿弄伤自己。
谢灵灵暗自对她感到敬佩,仔细想想,这确实是沈荧能做出来的事,她外表柔弱乖顺,一颗心却是坚毅如顽石。
“为何不愿嫁七王?”
沈荧淡淡一笑:“阿荧此生,只认陈休一个夫君。”
水云居。
林曦月得知沈荧遇刺,心惊又震怒。
女儿入府以来向来安分守己,乖巧顺从,竟还能牵涉到景玄堂清幽阁那种江湖组织的纷争当中,这次还险些丢了性命。
水云居加派了人手护院,日夜巡视,尤其是沈荧的住所,更是严如铁壁,飞鸟难入,就连苑欣,也要经过搜查方可独自入内。
奇怪的是沈荧自从那次遇袭后又是一番性情大变,似是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每日正常吃喝,在院里看书赏景,偶尔心血来潮还让丫鬟展示衣裳首饰给她看,有相中的就打扮起来试试。
现在七王爷都不来了,她反而又开始打扮了,大家对此感到奇怪,却也不敢言说。
苑欣过来时直接被引到了沈荧的房间。
她正坐在妆台前,一个婢女正给她盘发髻,另一个婢女正在她头上比划一支翡翠兰花钗,见苑欣进来,沈荧微微一抬手,示意二人退下,自己接过那支钗在头上比划了起来。
苑欣眼睛眯起,走上前帮她把钗戴好:“置死地而后生,大小姐心情不错。”
沈荧微微一笑:“你看我现在像大小姐吗?”
“不像。”苑欣在首饰匣里挑挑拣拣,又翻出一对翡翠耳饰给沈荧戴上:“你简直都要把公主比下去。”
沈荧看着镜中美丽又陌生的人影,忽而一叹:“欣儿,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苑欣微微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你爹对你好吗?”
“自然是极好,不过我还是更愿意待在苑香阁。”苑欣轻拍她的肩膀,附在她耳畔轻声道:“要不是为了你,本姑娘才不稀罕留下呢!”
“嗯,有机会咱们作伴,一起回镇子上去。”沈荧笑了笑。
“回去?”苑欣一脸诧异:“你不是答应你娘啦?”
沈荧忽就咯咯地笑了,随后将头上的发钗拔下随手扔到桌上,青丝散了一背。
“一个屠夫女儿说的话,能当真吗?”
苑欣盯着她看了一会,也抿嘴笑了。
这才是她熟悉的沈荧,聪明又狡黠,虽然看着老实乖巧,心里主意多着呢!
北风呼啸,黄沙漫天。
干枯的胡杨树下,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尸体,血迹渗入泥土,留下片片斑驳如铁锈的痕迹。
树下坐着一穿着黑色单衣的男子,他神情从容地靠着树干望向远方,似是在休息。
手里的弯刀依旧闪着寒芒,仿佛刚刚那场恶战仍在继续。
陈休回神盯着那些尸体看了一会儿,忽而笑的狠戾。
清幽阁这种只要拿钱什么活都接的组织,无论在江湖还是朝廷都早已臭名昭著,今日正好由他来好好清理一下门户。
偌大的天地间,一人一树,孤影寒光,颇为落寞。
陈休眼神一黯,随手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寥寥划了几笔,接着便盯着那个荧字发起呆来。
也不知她现在好不好。
她是不是已经成亲做王妃了。
她还记得他吗?
水云居。
后园内的草坪上,一五颜六色的羽毛毽正在空中来回穿梭。
几个回合后,毽子落到地上,苑欣气喘吁吁连连摆手:“不踢了不踢了,好累!”
沈荧一身轻装,笑着走到摇椅前坐下,小婵连忙为她端上茶水点心,她就这茶杯喝了一口,又取来丝帕擦了擦脸上的汗。
苑欣蜷在她身边,简直一点力气都没了,她看着沈荧朝气蓬勃的侧影,只觉得她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从前还文文弱弱的,心情不错的时候也只会看看书散散步,现在则心血来潮开始运动了,每天不是拉着丫鬟蹴掬就是叫她陪着踢毽。
头发被梳成马尾,绸裙也换成了英姿飒爽的骑马服,苑欣打量着她,目光忽就盯在她前不动了。
她终于察觉到沈荧的变化从哪儿来,不仅是心态变了,身材也变了。原来的她瘦弱文静,招人怜爱,如今这么扑棱一阵子,整个人都匀称了,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尤其还被水云居那些最擅养人的名厨滋补了两年多,身材更是玲珑有致,肌肤白腻如羊脂,她一个女孩子家,看着都要咽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