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赤华念念碎道:“最后一道屏障?也不怕没了十二卫,咱俩都折在这城墙上。”
正说着,城下传来一阵马鸣声,两人低头望去,却是三名异域商人在过关。此时虽是紧急时刻,但一来为了迷惑敌人,二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城中百姓并不知道并州此时的处境,城门也照常开启,只是个过关盘查比以往更严了些。这些措施能防止一般歹徒,对于那些善于隐藏的高手,却是形若无物,然而他们却遇到了苏赤华和慕容鸿。这两人长期在外执行任务,早已培养出一种特殊的直觉,这种直觉难以用语言表述,却往往比理性分析更加精准。两人见商人进了城,对望一眼,便下楼暗中跟上了。
果不其然,这三人入城后将马匹货物丢在一旁,朝某处方向去了。两人在后面远远跟着,慕容鸿却突然碰了碰苏赤华,苏赤华转头看向慕容鸿,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昆布。然而此时管不了他,两人只是看了看,便继续跟踪商人去了。
两人走后,昆布转身步入一条小巷。据营地里的将士言,这巷子里住着雁门郡最厉害的铁匠,或有办法解开这铁镯。他本不抱期待,但解药越来越少,若不能及时将铁镯除去,只怕性命堪忧。他不怕死,但不能死的不明不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他找到铁匠住所,敲了敲门,便握着发疼的手腕愣愣出神,过了许久,方才有一名老者将门打开,道:“今日休息,不做活。”说完便要关门,昆布急忙伸手挡住,道:“在下今日前来并非为铸铁器,而是求前辈求我一命。”
“救你?”铁匠上下打量昆布,终于看到了他腕子上的铁镯。昆布将手抬起让他仔细观看,嵌入血肉的尖刺令他眉头紧锁。
铁匠沉默片刻,让昆布进屋,问道:“逃出来多久了?”
昆布道:“半月,我偷了解药,但是坚持不了多久。”
铁匠关上门,仔细观看那铁镯,细声道:“毒药在镯子里面,不取下来,吃一辈子解药都没用。亏了你遇见我,彩云楼的镯子设计巧妙,一般铁匠取不下来。等我。”见昆布迟疑,便冷哼道:“怎么,不信我?”
昆布作揖道:“不敢,只是前辈救命大恩,在下不知何以为报。”
铁匠听后道:“不必了。老头我只是瞧不惯那些恶霸的卑劣行径,逼人性命、横行霸道。若是谢庄主还在……哎,你先等着吧,我去准备准备,待会儿有的你受呢。”
不过片刻,铁匠便取了工具回来,那铁镯尖刺早已刺烂了昆布的手腕,取镯之时自是痛苦万分。铁镯离腕的那一瞬,镯内毒液倾泻而出,尽数流入昆布体内。他乃凡人之躯,哪儿受得了如此大的毒量,立时失了意识,倒在地上不停抽搐,只觉眼前世界天旋地转朦朦胧胧,恍惚间只听见一个苍老而虚幻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
昆儿……
但不知为何,他对这声音充满了恐惧,仿佛唤他之人的脸逐渐贴近他的脸,让他的呼吸更加沉重,抽搐也更加厉害。
“别过来……”他似哀求又似愤怒道:“别过来!”
铁匠在昆布身上找解药,他知道昆布敢带着铁镯逃出彩云楼,身上就一定有解药。终于,他从昆布怀中掏出了药品,而同时掉落出来的,还有一块玄铁令牌。
铁匠拿起令牌,只觉十分沉重冰凉,上面还刻有一只展翅翱翔的红眼凶鹰。铁匠瞧见这只雄鹰,呼吸骤然急促。他看向昆布,原本平静的双眼充满了愤怒,红色的血丝在眼白上根根分明,他紧紧握住那面令牌,高举过顶,猛地砸向昆布的头颅。
一下!
两下!
就在铁匠即将砸第三下的时候,昆布终于醒了过来。他使出全省力气抵住铁匠的手,睁开被鲜血染红的双眼,问道:“你干什么!”
铁匠咬牙切齿道:“狗贼!去死吧!”
说完猛地推开昆布的手,将令牌狠狠砸了下去!幸好昆布及时转身弓背,那令牌只砸在了他的背上。铁匠气不过,起身之后不停地用脚狠踹昆布。昆布身中剧毒,哪儿还有力气躲避,没过多久,身体便渐渐软了下去。铁匠不罢休,见昆布没了动静,转身拿起铁架上的一把大刀,往昆布砍去,但他小瞧了昆布的求生欲望。大刀反射出来的光映在昆布双眸上,仿佛激起了他记忆中的某处,他猛地起身夺过大刀,将铁匠的右臂砍了下来。铁匠受伤倒地,昆布顺势坐在他身上,从他怀中掏出解药吃掉后问道:“为什么!”
铁匠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却仍瞪着昆布道:“十六年!我们找了你整整十六年!今天终于让我碰到了……可惜啊,可惜我没能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