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贝家人,贝之春必须担当。她不能让贝家的骨血,冷漠的在外游离。
米欣儿当然不能要她的钱,贝之春已经做的很好了,贝之成造的孽,和她毫不相干。
现在又不是过去,还搞诛连。弟弟的事,不需要姐姐来善后。
“欣儿,你收下吧?这本就是你的收入。你不要,我心里不安心。现在店铺盘了出去,李姮也嫁了如意郎君,该了得都了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我们还有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呢!
米锅巴你要好好养大,把他抚养成人。我替贝家感谢你,他们有后悔的一天,你不要管他们。”
贝之春泣不成声,她和米欣儿的感情,无法用语言描述。她们本是弟媳姑姐的关系,在旁人家庭,这可是死敌关系。
谁知道,阴差阳错,她们竟亲如姐妹。相互扶持一路走来,结下了深厚的亲情。
大雪纷飞的某一个午后,贝之春带着一家老小,裹着厚厚的棉袄,依依不舍的和大家告别。
贝家海、王兰英、贝之成和钟丽云,这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亲人,少有的露出难舍的情分,拽着贝之春的手不忍松开。
就连进了城,过上了富裕生活的大舅妈一家老小,也来给贝之春送行。
“之春啊!大舅妈以前糊涂,老是做些对你们不好的事,你可别记恨大舅妈。你走后,要时常给我们打电话。等你再回来,大舅妈说不准已经埋进黄土呢!”
风烛残年的大舅妈呜呜咽咽的带头哭了起来,她一哭,连带着哭声一片。
刘淼忙着学校的放假事宜,没有来给贝之春送行。在他心里,贝之春虽然和米欣儿姐妹相处,可毕竟是米欣儿前夫的姐姐,他在不合适。
米家父母,张博雅和康君豪,新婚的李姮夫妻,都眼含泪水,依依不舍。离别,在他们心中,成了永别。
每个人都没有说破,都尽力克制眼泪。让离去的人安心,让留下的人放心。
“姐姐。”米欣儿轻轻喊了一声,泪水止不住的流淌。贝之春痛苦的一把抱住她,不到万不得已,她们真心不想分离。
“我苦命的女儿,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和你爸爸一天不如一天,你看一眼少一眼,你忍心我们日日思念?
留下来,不要走。都是我们错了,我们以后帮你看巴雅尔,帮你做生意。
你给我们的杂货铺,我们关门不干了。之成是个成年人,他的生活他自己承担。我和你爸爸商量好了,再不会为了他,搜刮你的钱。
你留下来,我们还指望你给我们养老呢?
呜呜呜……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要回那个蛮荒之地。呜呜呜……难道就不能去别的地方,离W城近点的城市,一样换环境生活。
巴雅尔,求求你,你让你妈妈留下来。少杰,你和之春留下来,好不好?呜呜呜……”
王兰英哭的惊天动地,到了此刻,她终于承认,只有贝之春才是她安享晚年的保障。
钟丽云嘟着嘴,眼睛红红的,眼泪流一阵干一阵,她恨贝之春把店盘出去,都不愿意给他们。
可是,面对撕心裂肺的场面,她的恨她的怒气,也无力使出。
陪着贝之成,泪眼迷蒙。他们夫妻,以后也该老老实实上班了,挣钱的姐姐走了,还回不回W城,都是未知数。
贝之春把房子交给米欣儿打理,巴雅尔长大后,若是平息了心中的仇恨,说不准,大家还会再搬回来。
只是,等巴雅尔长大,成人,可能十年后,也可能二十年后。毕竟,有的男人到了三十五岁才懂事。
贝家海没有像王兰英那样嚎啕大哭,他用手捂着脸,指缝已经湿透。
贝之春这几年,给了他们丰厚的养老费。贝之春走后,他们的杂货铺也不干了,没有了精力,也没有了指望。
贝之春是贝家遗弃的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了老了才知道有女儿的可贵。
对儿子失望透顶,完全没有了希望后,贝家海和王兰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贝之春身上。谁知道,他们疏忽的巴雅尔,已经变成了问题少年。
今日一别,再见……再见,何时?
“检票啦!检票啦!”工作人员举着大喇叭喊,米欣儿紧紧拽着贝之春的胳膊,不忍松手。
泪流满面的贝之春,抱着米欣儿,哀痛欲绝。
金少杰抱住贝之春,张博雅搂住米欣儿,几个人合力才把她们分开。
贝之春的身影消失在火车站,听着火车一声长鸣,轰隆轰隆的开出火车站。
米欣儿瘫倒在地,她的心碎了,碎了一地,满地都是「啪嗒啪嗒」心死的声音。
这是一个痛苦的冬天,漫长、寒冷。贝之春带着一家老小,去了遥远的大草原。听说这个季节,大草原都到了零下四十多度。